掉下懸崖那一瞬間,那種感覺讓林墨似曾相識,腦海中突然出現自己來這裡之前,開車墜下山崖那一幕,耳邊又清晰響起姐姐林雨最後的那句喊聲,突然之間心中甚是想家。林墨抱著一種醒來之後就能回到現代的心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漸漸睡去。
朦朧中,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讓林墨睡得不得安穩。以為自己的鬧鈴響了,隨手就要去關掉。可手停在了半空,林墨腦子就清醒了過來。
「鬧鈴?鬧鈴?我真的回來了?」林墨急忙睜開雙眼,但眼前的環境,不得不讓她變得沮喪。
密密叢叢的樹林,蔚藍的天空,新鮮的空氣,遠處還有一個平靜如鏡的湖泊。當然,還有一個與這美麗的環境最不協調的鏡像,那就是,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老婦,正一個手拿著鐵盆,一個手拿著木棍,在自己耳邊,「乒乒乓乓」的敲著,震得林墨耳朵嗡嗡直響。林墨雙手摀住耳朵,大聲喊道,
「好了好了,我已經醒了,不要再敲了,再繼續敲,我又要震暈躺下了。」邊喊林墨心裡邊嘟囔著,
「真不知道最近的聽力怎麼了,能把這麼爛得敲破鐵盆的聲音聽成我那清脆的鬧鈴聲。看來我得將我耳朵使勁掏一下了。」
這時老婦,將一張驚喜的臉湊到林墨眼前,謹慎的問了一句,
「這次真的醒了嗎?」
林墨對老婦的話感到很奇怪,點著頭回答說,
「當然,你製造的噪音那麼大,我睡得著才怪。」說完又朝四周看了一下。身後是一座小茅屋,自己正躺在茅屋前一個小院子的青石板上。
「我說老婆婆,你不用這樣吧,就算我是個不速之客,你也不用狠心讓我躺在院子裡吧。最起碼在我睡著的時候,讓我躺在屋裡也好啊。」林墨揉了揉自己被石板嗝的生疼的腰,委屈的說道。
老婦反而一副無辜的表情,將兩手在眼前一攤,無奈地說,
「小姑娘,老嫗也沒辦法,是你自己跑出來的。」
「啊?呵呵呵呵,別開玩笑了,放著暖和的屋裡不睡,跑到院子裡睡青石板,我有毛病啊。再說了,我剛醒過來,怎麼可能自己跑出來。」林墨以為老婦在開玩笑。
「我的老婆子可從不對別人撒謊,你這已經是第七次自己從屋裡跑出來了。」一個背著竹簍的老頭兒,從門外走了進來,對不相信的林墨說道。看到老頭子採藥回來了,老婦急忙邁著小禪步跑上前,一個前撲,撲倒在老頭兒的懷裡,還一副小姑娘的模樣嬌聲嬌氣的說,
「老公,你回來了。」
聽得林墨在一旁直打著打哆嗦,要不是肚子裡沒吃什麼東西,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否則現在林墨早就吐個不停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說這般酸的話,林墨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但兩位老人好像沒看到林墨似的,繼續他們的甜言蜜語。
「老婆,在家可乖?有沒有想我啊?來,親一個」說著一個快掉光牙的皺巴巴的嘴唇向另一張皺巴巴的嘴唇靠去。老頭的這句話和兩人的動作,直接讓林墨有種暈厥的感覺,忍著極度的噁心和爆笑,急忙朝屋裡跑去,兩位老人奇怪的看著林墨,而林墨在關門之前,對外面的兩人說道,
「你們繼續。」接著就聽見「啪」的一聲,門被關上了,從裡面傳出一陣爆笑。
過了一會兒,屋裡沒了笑聲,但緊接著又是一聲驚叫。兩位老人急忙跑進去,看到林墨正木訥的看著躺在床上一個滿身繃帶的男子,轉頭問道,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沒事吧?」
兩位老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位老頭兒回答道,
「放心,死不了,就是那只左手恐怕要廢掉了。」
「什麼?」林墨急忙跑上前,看著綁在宿影冰左手的繃帶滲出紅色的鮮血。
此時宿影冰蒼白如紙的面孔被樹枝劃出一道道血痕。那半張面具下流出一道道血痕,林墨急忙轉身問老頭兒,
「為何他的臉傷不給他治?」
老頭無奈的說,
「不是不治,而是沒法治,因為他那面具根本就摘不下來。」
「摘不下來?怎麼可能?」林墨不相信的問。
這時一旁的老婦點頭說,
「我和老頭子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拿不下來。」
「我不信。」說完,林墨將手放在那半張面具上,輕輕一拽,只看見,面具自然而然的脫落了下來,
面具下的那張面孔,讓林墨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林墨吞了吞唾沫,因為這張面孔讓她有種自卑感。世界上能有這麼美的人,以為眼前是一種幻覺。
「小姑娘,你是怎麼辦到的?」老婦和老頭兒都很驚奇,自己浪費了很多力氣都沒拿下來,眼前的小姑娘輕輕一碰就摘下來了,不感到奇怪就怪了。
看到一股鮮血從宿影冰的左眼不停的流出,林墨焦急的喊道,
「老頭兒,快點看看,他的眼怎麼了?」
老頭兒瞥了一眼林墨,對她對自己的稱呼有些不悅的慢慢走了過去,低頭看了看,然後捋著自己下巴的山羊鬍,皺著眉頭思索著。
「他的眼睛並沒有受傷,可是為何流血淚,我還真不明白。」
「老公,還有你看不懂的病症嗎?」老婦在一旁驚訝的問道。
林墨在一旁焦急的很,一聽老頭這麼說,急忙問道,
「他到底怎麼了?」
「依我看,應該沒什麼大礙,等到他醒來睜開眼睛再說吧。」說完轉身離開。
林墨也沒辦法,只是坐在宿影冰身邊,用浸濕的錦帕為他擦試著不斷流出來的血淚。
這時,宿影冰突然喊叫起來,額頭上滲出層層汗珠,
「墨兒……墨兒……不要,不要跳……不要離開……求你……」
「我在這裡,你別這樣……」林墨看到宿影冰在夢裡為了自己痛苦的喊叫,心中如萬劍穿透,疼痛至極。
「為何這麼傻,為何和我一塊跳了下來。笨蛋,傻瓜,白癡……」一邊罵,林墨的一邊開始低低抽泣起來。
突然一隻手,輕輕的將林墨的淚水擦掉,林墨抬頭看到宿影冰正看著自己,高興的喊起來,
「你……你醒了?呵呵呵,呵呵真好,真好,對……對了。」林墨有些興奮過度,上來就喊,
「醫生……醫生,不……不對,應該是老頭兒,老頭兒……老頭兒,快來看看,他醒了。」一邊喊著林墨心裡卻覺得「老頭兒」這個稱呼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但不再胡思亂想,起身就要往外跑,卻別一隻手拉住。宿影冰拽住林墨,氣息微弱的請求道,
「不……不要離開,好不好?」
林墨又重新坐下,哭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