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上帝,為什麼偏偏是我?」林墨的吼叫埋怨聲,驚動了正在樹林裡練武的一名男子。他輕巧的穿過樹林,毫無聲息的慢慢向林墨靠近。正處於無助悲憤中的林墨卻絲毫沒有察覺。
離遠處月光下的女人還有十幾米處,男子突然停住了腳步,本來緊繃的神情,此時卻顯得極為驚訝。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站在皎潔的月光下,正昂首罵天,雖然外表有些狼狽,卻掩飾不了她本身所散發出來的傲氣、柔美,本來柔與剛是互斥的,在她身上卻融合的那麼自然,以致於第一眼就讓這名男子當場立呆在那裡,嘴中還不停的嘟囔著,
「怪不得有膽罵天,原來驚為天人……」說完,一步上前,順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不等林墨反應過來,就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還用一種擔心的眼神看著她,詢問道,
「姑娘這是為何?是否遇見不堪之事,才如此狼狽?」
「什麼?不堪之事?」林墨並沒有對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子感到過多的驚訝,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心裡其實早就有一定程度的接受,只不過在看到這名男子的衣著打扮,和聽到他的話語時,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心,現在早就沉到了海底,希望化成了泡沫消失無蹤。林墨突然又反應過來,剛才這個男的,問她什麼?『不堪之事』?難道他以為我被別人強暴?想到這裡,突然轉過身對他大吼起來,
「你才遇到不堪之事了呢,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本小姐我現在那麼慘,就不能安慰幾句,真是……」說完拽了拽身上的風袍,阻擋了夜風冰冷的『撫摸』,而後埋怨的看了身旁男子一眼。
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名女子的言語確實讓他大為吃驚,本來自己好心的問詢,卻招來一頓無辜的怒罵,不過又轉思細想,可能這位姑娘確實遭受不幸之事,精神打擊太大,才會出現如此奇怪言行,
「姑娘,遇到此等事情確實不幸,但姑娘也不要如此折磨自己,只要還有生命,必定會有……」
「停停停……,」還不等這名男子把話說完,林墨急忙把話打斷,氣鼓鼓的說,
「這位先生,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遭受不幸了?」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男子直話直說
「你,算了,我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信。反正我很好就是了。」林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裝,這才發現,自己現在的模樣確實與被強暴沒有什麼區別,相對於古代而言,這短身小禮服確實露得太多,早知道會這樣,就多帶套換的衣服了,現在卻在這裡被人誤會。
「姑娘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只是我有夢遊的習慣,卻不知這次睡覺夢遊能跑這麼遠的地方來,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呵呵呵」林墨編了一個連兩歲孩子都不會相信的謊話,想掩飾自己的處境。因為她知道,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人的話,恐怕眼前的男子就更會當她是神經病了。
「呃∼」男子一時無語,但很快又笑著說,
「敢問姑娘,『夢遊』為何物?」
「啊?你不知道嗎?」林墨有些啞然,但轉回來又一想,或許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這個詞吧。林墨正思考時,男子又說話了,
「難道這是一部武學?『夢遊』,睡覺中就能讓姑娘夜行千里?」
林墨聽後徹底無語了,心想,這個男的可真有想像力,不過他這麼想也好,省得自己再去做一些更荒謬的解釋。
「啊,對對對,就是一部武學,呵呵呵,先生真是慧眼啊,哈哈哈哈。」林墨跟他打著哈哈。
「姑娘怎知我是先生?」男子突然問道
「那你不是先生,還是小姐嗎?」林墨感到一時無語,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站在面前,除非自己癡呆了,怎麼會不知道他是個先生。
「姑娘這是何意,在下並不是先生,只是一介武夫,並未教過書。」
「呃∼」林墨一聽,頓時明白了,古代先生是教書的,並非自己時代的稱呼。急忙道歉
「對不起,呵呵,對了,那個……那個……」林墨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眼前的人。
「在下姓齊,名諾,姑娘可稱在下齊諾。」
「那個,齊先……不對,齊諾,可不可以幫忙找個地方,換一下衣服,現在有些冷,呵呵呵。」林墨不知為什麼,對面前這個男子沒有戒心。
齊諾一愣,感到這個姑娘,雖然話語間有些奇怪,行動有些古怪,但他面對她時,卻感到很舒服,就如清風拂面。更不用說會有戒心了。
「如果不娘不嫌棄,可以到俾捨稍作休息。」
「齊諾,你不用這樣說話,我想跟你做個朋友,你的話讓我感到很客氣,渾身不自在。」
「那在下如何說話?」
「呵呵呵,我叫林墨,你叫我小墨就好,家裡人和朋友都是這樣叫我,既然你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那你也這樣叫我就行了。」
「小墨?」齊諾一愣
「嗯!怎麼?不可以嗎?」
「不,不是。那我就叫姑娘小墨。」齊諾笑了笑,看著眼前的姑娘單純對自己毫無戒心,且又親切,就如自己妹妹一樣……
林墨坐在一張木凳上,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一切,昏黃的燭燈照亮了客廳,所謂的客廳內也只有一張四方木桌和幾條木凳,其中一條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但簡陋的房屋卻不失乾淨。只是在堂前也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靈位,案上燒著幾炷香,像是剛放上去的。
這時,齊諾端著兩杯熱茶走過來,
「小墨,家裡沒什麼東西,你就先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吧。這是我妹妹的衣服,你試一下合不合適。」說著,齊諾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另之手將一件裙袍遞給林墨。林墨笑著接過衣服,跑到裡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心裡還在不停埋怨著,古代的衣服可真是麻煩,接著又將披散的金色長髮用右手腕上的『憂淚』紅色絲帶,輕輕一束……
林墨走出來,齊諾上下打量了一下,笑著說,「沒想到小蕊的衣服你穿著正合適。而且更漂亮。」話一出,感覺有些不妥,又及時住了口。
林墨宛然笑了笑,沒有在意,
「小墨,看你的樣子年齡也就雙九上下吧?」齊諾悠悠問道
「雙九」?林墨一時沒搞清楚,「啊,十八啊,」終於恍然大悟,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能輕輕地點點頭,
「對,今年十八。你呢?」林墨反問道,自己心裡還默默竊喜道,『沒想到自己外貌那麼顯年輕,本來二十五的年齡,別人卻說是十八。難道這裡人都顯老成?呵呵十八就十八吧,總比別人說自己老好啊。』正想著,一旁的齊諾沒有回答她,卻笑著說,
「怪不得,原來和我妹妹同庚。「說完回頭看了看正堂上的排位,眼裡流露出一抹憂傷。
齊諾的神情變化沒有逃過林墨那雙警察的眼睛。林墨看著那牌位,小心的問了一句,
「那是你妹妹?」
「嗯。」齊諾輕輕的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
「她從小疾病纏身,我們的父母又逝去得早,我五年前就已經從軍,蕊兒沒有得到好好的照顧,前幾天我在軍營接到消息,說妹妹實在堅持不住了,急忙趕了回來,卻不想,還是沒能見上最後一面……」話說到此處,齊諾的語音早已顫抖不已,
林墨看著眼前的可憐人,不免生出同情之心。看似外貌堅強的齊諾,也不免有脆弱的時候。
「齊諾。」林墨突兀地叫了一聲,齊諾轉頭看了看她,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以後當你的妹妹如何?」林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生出這樣的想法,只是覺得現在身在此處,還不知道能否回的去,況且此時家裡的親人,可能都認為自己已經葬身崖底了,在這裡能夠找到一個如親人般的人,或許能夠有個依靠也說不定。
齊諾以為自己聽錯了,坐在面前的人,可是一個可比天人的美女,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雖不知這位姑娘的身世,可從她的一言一行上便可看出,一定不是俗人。自己一介武夫,可有這份福氣?
「怎麼?齊大哥不願意?」看到齊諾一直沉默,林墨又問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自己不配。」齊諾說出了實話。
「什麼配不配的,只要我願意,你願意就行了,何必管那麼多。」
「可是,林姑娘難道不怕家裡人怪罪嗎?」齊諾想得很周到,本就剛才聽到林墨自己稱自己為小姐,一定不是尋常家的人,說不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到時萬一家裡人責怪,那就不好說了。
「原來你擔心這個啊,呵呵呵,沒關係的,本小姐我在這裡本就沒什麼認識的人,何況是家人了,齊大哥你就放心吧,不用為我擔心。」
「小墨,難道你和我一樣,在這世上也是孤兒?」齊諾確實有些吃驚。
「可以這麼說吧。」林墨敷衍著,接著又問,「難道大哥不願意?」
「不不不,當然願意,既然姑娘有此意,那在下就認了你這妹妹。」
「呵呵呵,這就好,那小妹林墨就在這裡以水帶酒,敬哥哥一杯。」林墨學著電視劇裡看到的情景,端著茶杯一口將水喝了個精光。
「哈哈哈哈,我齊諾如此有福,竟有如此好爽妹子,今生已足矣。」說完也一口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大哥,小妹有個請求。」齊諾看到林墨有些猶豫扭捏的神情
「妹妹有何事,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
「呵呵呵,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了,就是……就是我的肚子開始大鬧五臟廟了。」
「啊?」齊諾有些不解。
「咕嚕咕嚕∼「林墨的肚子一陣悶響,這才令齊諾明白過來。
「哦,哈哈哈,原來是妹妹餓了。等著,我這就給你弄吃的去。」說著就跑向了隔壁的一間房中。
林墨摸了摸發燙的臉,有些害羞,但心裡又哀歎道:本來今天晚上在宴會上就什麼也沒吃,還計劃著回家過生日呢,現在卻成了這樣。
過了一會兒,齊諾從裡屋出來,端著一碗麵,還有幾樣小菜。
「妹妹,家裡沒什麼好吃的,說實話,昨夜本來是蕊兒的生辰,想給她靈位前擺放長壽麵的……」
「這麼巧?昨天也是我的……」林墨很是吃驚
「難道,昨天也是小墨的生辰?」齊諾看著林墨的表情,也有些不相信
林墨使勁的點了點頭,接著低頭看了看面前的長壽麵,眼淚漸漸模糊了雙眼,現在本來應該在家裡和爸爸、媽媽、姐姐一塊兒過生日的……林墨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齊諾笑著說,
「哥哥,謝謝你。雖然時間已經過了,而且你本來是為蕊兒準備的,但我還是很感動,現在有這碗麵我已經很知足了。」說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齊諾默默的看著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