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聽著蘇青的話,嘴角輕輕地顫動著,倏地一把拉起蘇青的身體,狠狠地拽住她的手腕,低吼:「走啊!我知道你有辦法進來,就一定有辦法出去!」
蘇青詫異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從來都是神情淡淡,一副不理世事的夜墨,倏爾一巴掌打在他的臉頰之上,「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我已經如此的卑微出現在你的面前,你非要這樣極端的抹去我的自尊,踐踏我對你的愛嗎?」
「你蘇青的愛,我要不起!」夜墨縱然轉身,語氣冰冷的說著,同時眉間像是在痛苦的隱忍著什麼,那麼的害怕,那麼的痛苦。
「呵呵……要不起?你是不敢要!對嗎?厭惡我這具骯髒的身體,厭惡我流過兩次孩子,更厭惡我被兩個男人碰過!是不是?說到底你是介意的,在這個封建的社會,怎麼會不介意!」蘇青語氣淒然,一字一句的說著,那麼的悲愴,低怨。
夜墨聽著,大腦彷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身體開始無休止的顫抖起來。他骨節分明,瘦得能瞧見殷血管的手,突然緊緊地握在一起,驀地轉身,白髮飄揚,再次嘶吼著:「滾!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既然知道我如此的厭惡你,何必再出現!」
一股血液上湧,蘇青的心房狠狠地一陣撕裂的痛,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感覺,原來這就是被心愛的人傷害的感覺。
原來她對夜墨的愛,從來不曾改變過!一直都是那麼的深,對於夜滄絕,僅僅是愧疚,抱歉。她骨子的堅韌也不可能允許她愛上那個曾經如此待的男人。
思索著,身體完全的石化,想要轉身卻是那麼的困難,抬眸闖進了夜墨的紫眸中,他的雙目血紅,像是透著恨意,其實是……
痛心!
兩個字如針般一下子扎進了她的心臟,突然急步上前,緊緊地抱住夜墨的身體,「你是想要我活著,好好的活著。倘若你真的覺得我骯髒,一早就不會愛上我,不會愧疚到現在。夜墨,你為什麼要這樣的傻!」
夜墨在那一剎那,緊緊地咬住唇,從來沒有想到他的蘇青是如此的聰明,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甚至越瘋狂!
蘇青終於感覺到了夜墨的不對勁,輕推開他的身體,問:「你怎麼會抖得這麼的厲害,這是怎麼一回事?」
夜墨連唇都在哆嗦,他重重地推開蘇青,「走開!別碰我,走開……」
話罷,他縱身躍進了樹叢,白髮灑了滿頭,更恍了她的眼,她微瞇雙眼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為什麼又說不上來……
思著,什麼也沒有想,連忙追了上去。因為她不會輕功,只會一些簡單的內力心法,還有暗器發射,要追上夜墨是非常的有難度。
抱著蠱王的木盒子,繞了幾個圈,走過了樹叢,居然在一座小木屋前看到了夜墨!他背對她,白髮猶為的刺眼,然而最刺眼的不是那白髮,是那一半腥紅,一半玄色的袍子!
剎那間,蘇青整個人如被電擊,混沌的記憶中,那抹玄色的袍子,那瘋狂的掠奪,還有強烈的佔有,原來原來……
「你……一直都是你……」她的聲音嘶啞,困難的張合著唇,吐出一個字。
夜墨轉身,紫眸中透著一股讓人發寒的冰冷,他手臂下的肌膚起漲起落,一剎那,她想到了那日在墨色園看到的場景。
不禁毛骨悚然……
夜墨慢慢地轉身,以一種審視獵物的眼神審視著蘇青,她的身體重重地後退一大步,不由得害怕極了,往日的噩夢還在腦海裡迴盪,如同一把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她的喉嚨,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走……走啊……走!」夜墨突然狠狠地抱住頭,痛苦的看著蘇青,一聲一聲痛苦的低喚著。蘇青整個人醒悟過來,原來他是被降頭反噬的時候控制了,本來已經完全的壓抑住了,然而因為幻林地勢處陰,又激起了他體內的毒素……
那麼他也是才剛知道,自己是曾經那個奪去她所有一切的神秘男人嗎?所以他會那麼的對她,叫她滾!呵呵!果然她蘇青愛上的男人是不一樣的,絕對的不一樣!
她不僅沒有後退,反而一步步的上前,手落到腰間的絲帶上,輕輕地解開,嘴角含笑:「墨,不要逃避,勇敢的面對,你可以壓住那種毒素的,一定可以。」
夜墨痛苦的抱著頭,害怕的看著蘇青,極步後退著,極力的抗拒著,「不要!不要這樣!蘇青,你走……走!」
「墨,別怕……」蘇青緊緊地咬住唇,努力地去壓抑心中的那種害怕,努力的讓自己微起來。她要拯救夜墨,要幫且他!
「不……我不能傷害你,不能!蘇青!」夜墨的手瘋狂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害怕的嘶吼著,腦子裡全是一些斷斷續續的場景。
曾經她怎麼的掠奪她,怎麼的傷害她,佔有她,等等……
那些畫面猶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他的胸膛,那麼的痛,那麼…………
倏地,蘇青的身體突然靠了過來,冰冷的身體緊緊地貼合著他,他的手不受控制的的摟住她的纖腰,輕撫著她的背,那美麗的蝴蝶骨之上。
蘇青閉上雙眼,踮起腳尖,咬住他冰冷的唇,輕輕地吸吮著,探索著,一下一下的,很深,很纏綿,他腦子裡所有的一切像是開始拼合,斷裂!
那種痛苦在慢慢地減少……
原來他每次發病,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的身體,才減少了痛苦,原來是自己奪去了她所有的一切,害得夜滄絕如此的恨她,如此的對她。
原來最後,是他造成了她所有的悲劇。
思索著就是深深的愧疚,痛苦。一把緊緊地摟住她的身體,恨不得掐進骨子裡一般,萬般的貼合,完美的契合、
他的皮膚下還是起漲起伏,一條條血色的蟲子迅速的串離,像是在掠奪著什麼,蘇青看著就十分的害怕,窩在他的胸膛裡。
他用盡所有的內力壓抑著,同時一面輕掠過蘇青的身體,然而一個狠狠地傾身,剎那間完美的契合!
蘇青像是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完全的融入在那一片歡快之中,月色羞澀,躺進了雲層裡。
次日,蘇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蔚藍的天空,陽光微刺眼,那襲紅袍飄在自己的跟前,「醒了嗎?」
蘇青的臉微紅,頷首:「醒了!」
「昨天晚上,對不起……」夜墨拿了一些乾糧到她的手裡,抱歉的看向她,艱難的說著。蘇青平靜的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忽而問:「你一早就知道的,對不對?所以你不敢面對我,因為你害怕我恨你?」
夜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而是負手而立,「幻林破了,祈右與卓烈帶來了勝利的信號。整個西周已經大勝!」
「我問的不是這個!」蘇青的語氣頗重,狠狠地瞪向他。
「我一早就知道,我不想面對你,是因為會讓你再次被恨迷了雙眼,我不怕你報復我,但是我怕你得不到幸福。過去的就讓一切過去好嗎?祈右在等你……」夜墨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淒涼。
蘇青覺得可笑極了,「祈右在等我?你就要這樣把我推開?把我再次拱手讓給別的男人?」
「他才是最適合你的,他才能給你想要的!」夜墨的雙手緊緊地按住她的香肩,語氣中明明透著惆悵,卻又不肯承認,非要將她往別人的懷推去。
蘇青咬住下唇,受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想也沒有想,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臉頰之上,「夜墨,你這個混蛋!」
「是!我是混蛋!」他被打偏了過去,低著頭,白髮擋了清峻的五官,她什麼也看不到。
蘇青緊緊地咬住下唇,毅然轉身離去之時,夜墨的眼角一顆晶瑩滑落,他是不是真的太沒用,是不是真的將他的心傷得太徹底了。
那麼一剎那間,他急步上前從後面緊緊地摟著她的身體,「不要走!」
「晚了!」
「不要……」
「你覺得我會真的那麼厚臉皮的和你在一起嗎?不會!夜墨,你欠我的已經還不清!」蘇青肯定的說著,一副毫不妥協的模樣,。
「那用一輩子來償還……」
蘇青聽著,身體輕抖了一下,轉身,看著他,千言萬語哽在了喉嚨間。
遠遠的,祈右身體僵硬的看著,眼中透著一絲絲的哀傷,卻又透著一絲幸福。她幸福了,不是嗎?有夜墨保護著,他就是多餘的了。
「夜滄絕!你真的要拿投胎的機會換取十年的陽壽嗎?」老者的聲音仍舊在耳畔迴盪,他做了那個決定,從來不曾後悔。
「我確定!因為我欠了她的,好多好多!她沒有幸福,我走不了……」
「哎……」老者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揚了揚拂塵,從此他就是祈右,祈右就是他,他的使命是保護她,看著他幸福。
他的使命完成了,他要去那片牡丹園,守著應該守下去的女子……
凝兒,馨兒,素靈。
夜滄絕同樣欠了你們很多,除了不能拿心相守以外,這十年願意為你們長年食素,祈禱你們來生幸福,不要再碰我。
…………
元寶67年春,浣碧誕下一女一子,普天同慶,一片歡騰。
元寶69年春,宗元帝久病於榻,身體不受負重,寫下昭書,讓年僅十三歲的夜沐暄登基為帝。
乾清殿。
太監跪了滿地,浣碧一襲素衣坐在榻前,看著年邁的宗元帝,嘴角的笑容苦澀,「你走了,我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拋下我嗎?」
宗元帝的嘴角生硬的勾起,傻傻的笑了笑,揮手摒退了所有的人,緊緊地握住浣碧的手問:「你愛過我嗎?」
我!那是他第一次不在她的面前稱朕!浣碧不想騙他,痛苦的搖頭:「對不起……」
宗元帝沒有生氣,卻是滿意的一笑,手輕拍她的柔荑,「不要說對不起,同樣我也沒有愛過你!」
「知曉。浣碧從來沒有奢望過皇上的愛。」
「浣碧,朕要走了,你會陪朕再一直走下去嗎?」宗元帝彷彿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浣碧看了看殿下的兩個孩子,長大了,都很聽話,乖巧。她更加的相信夜沐暄會好好的待他們,沒有多想,清淚滑落,點頭:「會!臣妾這一輩子都會陪皇上走下去!」
「放得下他嗎?」
「沒有放不放得下,愛放在心上就夠了。」浣碧沒有震驚,以他的聰明,又怎麼會看不透她的心思,這樣的一天,她早已料到。
宗元帝頷首,喚了一聲德安。德安公公托著一顆藥丸走了進來,奉到浣碧的跟前,雙手奉上:「請皇后娘娘服用……」
浣碧沒有猶豫拿起了那顆藥丸放到了嘴裡,留戀的看了看殿下的兩個孩子,然而緩緩地閉上雙眼,不帶任何的痛苦,面容平靜,卻與宗元帝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宗元帝看著倒在自己跟前的浣碧,嘴角是一抹苦澀的笑容,好一個玲瓏的女子,識大體,能忍人不能忍之痛,能割人不能割下之戀。
手顫抖的撫過她精緻的臉頰,滿意的閉上雙眼,手重重地跌落在床榻之上……
德安一聲驚呼,「皇上,駕崩!皇后,鳳逝!」
烏鴉拍著翅膀飛過那個暮夜,整個皇宮一片素白,大雪依舊飄飄,可仍舊帶不走所有的一切,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它何其的驚心動魄?
它何其的痛徹心扉?
雪飄了一個冬,冷了一個冬,她再次睜開雙眼時,是普通的房梁,是普通的農家擺設,還有熟悉的雞叫聲。
驀地坐起身,看著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再驚慌的跑到銅鏡之前,是以前那張臉,所有的一切都未變!她好像做了一場夢,好長好長的夢。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襲白袍飄飄:「阿碧,你醒了嗎?」
「夜傲寒!?」阿碧瞪大了雙眼看著面前俊美如斯,手拿著鐵鏟的,多麼滑稽的一幕。
夜傲寒輕頷首,眸光溢溢,上前輕摟過她的身體,「一切都過去了,現在開始我們的新生活好嗎?」
「新生活?」阿碧在一剎那間感動得熱淚盈眶。原來她是幸福的,因為她用青春陪伴了半生的男人,給了她一個圓滿。
眼前還在他慈祥,那霸氣的模樣。心卻是生生的痛,緊緊地摟著面前的男人,害怕的說著:「你父皇走了?」
「嗯。走了。」
阿碧的身體輕微的抖了抖,喉嚨上有些哽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夜傲寒從抽屜裡拿了一封信到她的跟前:「父皇給你的。」
阿碧接過信,從頭到尾一一看下去,看到後面淚水長流,從來不知曉她真的是如此的幸福:「浣碧,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不要愧疚,也不要去什麼道德,過好自己的生活。皇后浣碧已經駕崩,世上不會有人知道你是皇后。用一個全新的阿碧去開始你最新的生活。你不欠朕,是朕欠了你!明明不愛你,把你當作了替身,卻讓你虛耗了半生的青春。謝謝你為朕生的兩個孩子。好好的幸福,知道嗎?傻丫頭。」
信箋飄落,夜傲寒緊緊地摟住她的身體,柔柔的安慰著:「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從頭開始吧!」
「恩……」
從此陽城有個很美麗的傳言,商人巨富夜傲寒娶了一個面醜心美的妻子,她有一顆玲瓏,善解人意之心,不僅將夜家的生意越坐越大,更是這一代有名的好人!
…………
21世紀。
「混蛋!你給我站住!」楨楨雙手插腰,鬱悶的嘟著嘴,看著面前那個一頭短髮,全身上下透著不羈的壞小子。
他聽著楨楨的呼喚,瀟灑的轉過頭,戴上鴨舌帽,可愛的眨了眨眼,問:「美女,你在罵我混蛋嗎?」
「不罵你,罵誰!你還當自己是……」是貓!自然是沒有說出來的,話鋒一轉,說道:「當自己在以前,跑得那麼快!我怎麼跟得上!」
「那我抱你回家吧!再不回家姥姥要罵人了!」阿只說著,邪惡的壞笑,同時打橫抱著楨楨的小身體,縱身飛上雲朵。
楨楨嚇得尖叫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喂,你為什麼不變個有安全感的東西,為什麼非要弄個什麼雲朵,真是嚇死人的了!」
「別怕,有咱在!我會保護你的哦!」阿只一手托著楨楨的下巴,一手輕浮的笑著。
他的話剛落,一個輕咳聲響在身後:「阿只!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唔,姥姥在偷窺我們!」阿只立馬摀住嘴,一手摟過楨楨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說著。
楨楨一把推開他,「活該,是你自找的!」
阿只死皮賴臉的緊摟過楨楨的身體,滿面的幸福。
楨楨微微的閉上雙眼,讓一切化作了幸福的泡泡。哥哥和蘇青去了戰場就不回來了,聽聞是成了野人,在那裡過著野人般的生活。
然而她一個不小心跟蹤到阿只,發現原來他就是夜楨楨嘴裡的美少年哥哥,更是守護她們家族的靈獸。一次偶爾的相遇,一個美麗的吻,一段情緣默默的開始……
阿只,楨楨會很很幸福滴!
哥哥,蘇青會很很幸福滴!
浣碧,那個美麗靈巧的女子,也找到了最終的歸宿,也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啦!
PS: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