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第一次聽夜墨以調侃的語氣與她開玩笑,感覺心裡暖暖的,自己幸福得像個掉進蜜罐的孩子,撲進他的懷裡,貪婪的吸著他身上的香氣,「我可以女扮男裝啊……讓我做你的小藥童即可。」
「可以,但是你要不聽話,本王可會把你丟進山裡喂狼。」夜墨的嘴角噙笑,狹長的鳳目瞇成了一條線般,妖孽得像狐狸。
「你敢……」
「沒有本王不敢做的事。」
蘇青以為她從此找到了良人,但她總是去選擇逃避,不去想她曾經為別人懷過孩子,不去想,她被人侵犯過。
初冬。
夜墨帶著藥箱,領著蘇青,還有那只可愛的小阿只一同前去荊城行醫,這是他每年必做的事,同時更想採摘荊城天山上的雪蓮。
但是每次過去都是風雪阻路,希望這一次能成功。
蘇青披著狐裘大衣,窩在馬車裡,抱著阿只,撫著它背部的毛,笑嘻嘻的說道:「墨,阿只會不會冷?我們給它縫一件小棉襖吧!」
懶惰的壞阿只一聽蘇青要給它縫棉襖,興奮的探出小腦袋,看著夜墨乞求的叫著,那聲音何其的可憐。
寶藍色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喵喵的聲音入耳,讓人心疼極了。
夜墨伸出冰冷的手抱過它的小身體,拍了拍腦袋,「就你有此待遇,青兒都從未說過要與本王縫一件棉襖。」
「墨美人,那你是在吃阿只的醋?也不怕羞羞,居然和一隻動物吃醋!」蘇青嘟著粉唇,可愛的調侃起來。
阿只突然伸出爪子抓了抓蘇青的大衣,眨了眨大眼睛,像是在反抗說:我才不是動物,你才是動物,你全家都是動物。
夜墨輕咳一聲,假意清了清嗓子,轉開話題:「那個到達荊城,就先在本王的別苑住下來吧!」
蘇青輕嗯一聲,突然想得荊城靠近南越國,據她查書得出,那翎毛產自南越國,她想趁此去打探打探。
「墨,翎毛的出處我只能查到是來自南越國,所以我想採完雪蓮我們一起去南越國打探打探翎毛的消息吧!」她仰頭看著他,央求道。
夜墨突然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不可!翎毛本王曾經依稀記得在南越國的大殿上見過,是出自一個公主的長鞭之上。」
「你的意思是……」蘇青聞話,眸色驚變,南越國公主的長鞭,那麼她的身份是?
「不能確定,而且她的背景本王親自調查過,確實是一個小小知縣的女兒。而且是荊城的知縣!」夜墨話裡的意思,有些模稜兩可。
蘇青思忖片刻,突然昂首看著夜墨,「她可能不是公主,卻極可能是公主的親信。更可能是細作!」
「青兒,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如果現在查出來,只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們只能從側面推擊。」夜墨警惕的撩車簾看了看馬車外,這才轉首,小心翼翼的說著。
蘇青輕嗯一聲,「明白,一切到荊城,再商量。」
「這條路會很難走,青兒你確定你我要一直走下去嗎?」夜墨語氣頗為凝重的沉聲問。他像是不忍心如此的帶著她走上血腥之路。
蘇青頷首:「我確定。但是墨,你有事瞞著我。他的骷髏頭到底對你做過什麼,有什麼作用嗎?」
「記得那日你在窗外偷窺到的場景嗎?那叫血蟲,是被降頭反噬而造成的,從小我就開始練習降頭術,養蠱蟲,從來不會有失手。然而卻在那一次竟然會被降頭反噬……」夜墨的眼神幽遠綿長,眸底溢出的不是憤怒,而是哀傷。
蘇青不知他在哀傷什麼,卻知曉,他之所以被降頭反噬,是因為有人從頭作梗,而這個人就是他的親八弟夜滄絕!
所以他不再安靜,帶著她毅然走上了那條血腥之路。想著她的心猛地一驚,他是一個能救人,也能害人的男人。
倘若他反擊,那麼夜滄絕會受到什麼樣的……
不敢想像,卻又一面覺得自己可笑,那個男人怎麼樣?都是咎由自取,難道他還值得同情憐憫嗎?
…………
三日的車程終於抵達西周朝邊境的荊城,在夜墨這邊的別苑住下來之際,荊城已經開始飄雪。下得很大,漫天飄揚,如鵝毛般雪白。她站在雪中,伸出手,雪片片灑落在她的手心裡,一片冰涼。
夜墨一襲腥紅的袍子,披散著一頭青絲,紫眸中透著柔情,骨節分明近乎於透明的手撐著油紙傘到她的跟前:「傻丫頭,雪很涼。你的身子不好,小心受到涼。」
蘇青想著,嘴角的笑容僵住,手下意識的落到小腹上,因為失去孩子,更被內力所震傷,而且長鞭打過之後,傷口被亂葬崗的屍毒所感染,所以她的身體就不再如從前,體內有一些無法清除的毒素。
倘若不是阿只的血液支撐著,她或許已經下地獄了吧!
「墨,我真的失去了懷孩子的機會嗎?」不知道為什麼,她這一刻好介意,好生的介意,像是無法接受這是一個事實般。
夜墨眉間凝著一股心疼,一手撐油紙傘,一手攬著她進自己的懷裡,「嗯……」
蘇青的和緊緊地捏著她的大衣,身體痛慟的顫抖著,淚不啪啪的流出,就凍僵在了臉頰之上,「墨……」
她聲聲撕裂般的哭喊著,她好想說,「我髒,我不乾淨,配不上你,放手吧!」然而她卻說不出口,因為她真的離不開他。
「傻瓜,無礙。無礙。」他卻只是一聲又一聲的安慰著她。油紙傘落地,雪飄散在他的青絲之上,他就像是雪中的精靈。
她卻卑微得什麼也不算……
「不要去想了。不要讓它成為你永遠的傷疤。明白嗎?」他只能生硬的安慰著她,撫平她心靈上所受到的傷害。
阿只坐在屋簷下,看著雪中緊緊相擁的男人,寶藍色的眸子裡溢出點點的心疼,突然它躥到雪中,咬起油紙傘,蹭著夜墨的腿,昂首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