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聞著夜墨的話,走到臥廂,「主人……」
夜墨怔怔的站在原地,剛剛所說的話,卻不能再說一句,輕搖首,「沒事,你打的水弄好了嗎?本王要給她治傷。」
阿葉輕嗯一聲,「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只是她全身都是傷,好像不能挪動。」
「把藥水弄到臥廂來。」夜墨思忖間,發現只能這樣。
阿葉領了命令,就讓家丁將藥水抬到了臥廂,夜墨親自用木盆盛出藥水,將蘇青放平在小榻上,冰冷徹骨的手解開她的髮髻,一頭青絲散在木盆裡。
夜墨骨節分明的手沁入那血紅色的藥水裡,溫柔的一絲絲捋著他的青絲,看著她雙目緊閉,面部痛苦的樣子,他的心總有一種奇怪的牽掛。
血紅色的藥水染濕了發,他拿過象牙梳一縷一縷的梳著。
同時讓了阿葉將他的藥包拿來,阿葉雖不解,但是也沒有多問,雙手恭敬的呈上藥包,「主人,藥包到了!」
夜墨麻利的打開藥包,看著那一排排的銀針,他的手微抖了一下,真害怕這個女人撐不下去,抬眸看了看窗外的陽光,命阿葉立馬將百葉窗放下來。
同時他慢慢地解開她衣衫,拿過長長的銀針,插在她各穴道之上,蘇青像是有了反應,疼得額頭全是細汗,「痛!好痛啊……」
「忍一忍……」三個字零稀的從他的嘴裡溢出,像是一貫的冷漠無情,卻又透著絲絲的不忍。
蘇青的手突然之間緊緊地抓住他的紅袍,「好疼……真的好疼……」
夜墨見她如此掙扎下去,施針根本十分的困難,無奈之下對著阿葉使眼神,「點了她的穴道,同時按住她的人中。」
「是。主人……」
點了穴之後的蘇青更是痛苦,乾裂的唇蠕動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銀針插進去,她的肌肉都在輕抖一般,血管突顯,身體好像很是排斥!
夜墨的濃眉輕蹙,狹長的鳳目中溢出幾絲不悅:該死的,這個女人拒絕他的治療!
他伸出纖長的手點開她的穴道,不悅的說道:「你真的以為本王想要醫治你,既然放棄了,那不如一包藥,結束了生命算了!」
躺在小榻上的蘇青,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著滿眼通紅的阿葉,還有站在一旁的夜墨,她淒然的勾起嘴角,「不要救我,讓我死!讓我死!如果我活著,我就要那些害得我這樣的人,一一奉還!」
「呵呵……一個對自己生命都不負責的女人,根本不配躺在本王的榻上。馬上滾出墨色園!」夜墨不知道哪裡來的憤怒,大掌竟然無情生生的將她整個孱弱的身體拋在地上,指著臥廂的門:「滾!立馬消失在本王面前!」
蘇青沒有怪他,也沒有恨,只是平靜的笑著,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拔掉插在她穴道上的銀針,撐起身體,想要爬起來,卻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阿葉看到這裡,立馬跪到她的跟前:「你不能死!蘇青,你真的不能死!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會殘廢的,痛苦的活在這個世上,為什麼不好好的活著。去做你想做的事,主人費了很多心思去救你!」
蘇青轉眸,看著站在原地的夜墨,那一襲腥紅的袍子飄飄欲飛,那麼的遙不可及,他曾經摘在她面前的木槿花,再次出現在眼簾,她竟然站起了身體,重新躺在小榻上,平靜的一字一句道:「蘇青今生欠你的,一定會一一奉還!別人欠我的,我也一樣會一一討回來!謝謝……」
她看不透這裡人的想法,更不明白這個生性淡漠的男人為什麼會救她,她不想成為棋子,卻又不得不需要他的手來重新存活在這個世上。
「希望你對得起阿只為你付出的鮮血!」夜墨捋了捋寬袍,重新將銀針插在她的穴道上,這次沒有點她的穴,也沒有溫柔,而是手快的一根一根插進去。
蘇青水晶般的眸子裡全是水霧,好疼,好疼……
秀眉緊緊地擰在一起,手暗暗的掐住小榻上的錦綢,瞳孔因為疼痛,害怕,無數倍的放大,她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身體動彈一下,影響到他施針。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蘇青全身上下插滿了銀針,嫩白的肌膚在一瞬間變得微紅,她平躺在小榻上,夜墨用象牙梳一下一下的梳理著她滿頭的青絲,任血紅色的藥水湛進肌膚裡。
「你為什麼要救我……」蘇青微弱的聲音響在寂靜的臥廂,有些嘶啞。
夜墨的手僵了一下,卻又立馬恢復淡定:「本王做任何事,都沒有原因。」
「我很髒,很髒。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但是對不起我的人,我會一一報復回來……」蘇青微闔著雙眼,聲若蚊吟的低訴著。
「本王的墨色園向來不喜歡沾染塵外世,如果你要報復。治好了病,就請你離開這裡。」夜墨的聲音裡,充滿了冷漠,無情。
蘇青只是輕勾起嘴角,從夜墨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粉嫩的唇被她剛剛忍痛之時咬破了,「我知道。」
「嗯。」
「你說阿只有鮮血救我了?」
「是!是它在亂葬崗發現了,還用自己的血去救了你,但是你的體內有它的血並不是一件好事。」夜墨平靜的說著,語調平緩不急。
蘇青水晶般的眸子裡氤氳著霧氣,終於一行清淚滑過,淌過那觸目驚心的疤痕,「阿只真的是一隻通人性的貓,它剩過了人類!」
夜墨的手怔了一下,她哽咽的聲音入耳,卻像是能激起千層浪,「阿只不同於一般的貓,它為了你差點死了。如果你不好好的活著,真的是愧對於它。」
「我會好好的活著,一定會。」秋季的陽光,從百葉窗零星的打落下來,投射在她的身上,那麼的散亂,那麼的哀傷。如同她此時的心情,那麼的無奈,又那麼的悲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