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由於情緒不好,寧雨茗只草草的做了一點晚飯,剛吃完,就接到了易雲澤的電話:「雨茗妹妹,你明天要和家人過節嗎?」
在她很是落寞的時候,有個突如其來的哥哥還關心著她,這讓她心頭一熱:「我自己過,我爸爸手上還有科研項目沒完,今年他不回來陪我過了,雲澤哥,你有什麼事嗎?」
「那你明天可以陪我去參加總裁的訂婚典禮嗎?嗯?那種場合我覺得還是和妹妹在一起比較安心,再說,總裁一直不喜歡我身邊的那些女人的,所以我不敢也不能帶其他人去,要是你不去的話,那哥哥我就很孤單了耶,你就陪我去吧!」 易雲澤討好她。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在受邀請的名單裡面,我一個小職員去那種場合很不合適的。」她在為自己找借口,但又不想讓易雲澤看出她不想去的真意。
「我總覺得我去不太好,再說我從沒參加過這樣隆重的訂婚典禮的,都不知道該穿什麼?」她不停地找借口。
「只要你答應去就好,我會給你準備好的,你根本不用操心,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服裝設計師哦!呵呵,我明天下午會早些來接你的。」易雲澤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高興地掛了電話。
正在為明天龍夜的訂婚典禮糾結著的寧雨茗又接到了表姐的電話:「茗茗啊,我聽我媽說舅舅今年不回來了,我媽明天上午就到了,讓你過來和我們一塊兒過節。」
「表姐,我不都說了不來了嘛,再說明天是我們集團總裁訂婚的日子,雲澤哥剛才來電話說要帶我去觀禮的,你和姑媽說一聲,就說我有事不來了。」寧雨茗心事重重地說。
「哦,是這樣啊,那就改在後天吧!你和雲澤一塊兒回來過節,我媽也要見見侄女婿的,你聽見沒有。」表姐看來是把易雲澤的事和姑媽說了,真是嘴快。
掛了表姐的電話後,她更加的鬱悶,自己的事還算個什麼都搞不清呢,還要想著給姑媽帶個侄女婿,這還有完沒完了,轉念一想,乾脆就讓易雲澤客串吧,反正表姐已經誤會了,了結完一件事算一件吧。
可一想到明天,明天某人就要訂婚了,她內心那個糾結啊,就不用說了。他今天目光裡暗示的到底是什麼呢?明天就要訂婚了,還有必要再給她一些無謂的希望嗎?可分明龍夜是在讓她等待的,她感覺得出來。
無情的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的,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可等的呢?龍夜要她等的又會是什麼呢?這實在是太糾結了。
不覺間她一面想著一面就習慣性的坐在電腦桌旁用筆在信箋上不停地寫著同一首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她想著:是啊,要是她和他真的能夠像納蘭容若寫的:「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啊,那就沒有郝蓮娜,沒有WOTB世家,沒有訂婚典禮,沒有、沒有、沒有很多的不如意,也沒有自己如今的糾結。
她慢慢的伸開自己的右手,靜靜地看著已經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的掌心,曾幾何時,這個地方貼著一片創可貼,那是從龍夜的手上交到她的手上的,或許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然心動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到底是誰在冥冥之中導演了這場戲,在劇情落幕之前還要讓自己殘忍地戴著面具觀看著結局。她想如果劇情能夠再重演,再落幕一次,恐怕他們之間注定仍是要淚眼相望的。
她口中喃喃的念叨著:「人生若只如初見」,內心早已是一片拔涼拔涼的。
一個晚上她都沒睡好,整夜的腦中就像放電影一樣,一遍一遍的過著和龍夜認識之初直到今天的點點滴滴,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腦中的畫面就越是轉得飛快,好容易熬到天亮,她的眼睛都因為一宿沒睡而有些發紅。
早上從浴室出來,沐浴在清冷的晨光中,寧雨茗才突然的發現,無論內心如何的糾結,無論心痛到如何的滴血,她居然已經沒有了淚,她一直都是堅強的,她一直都沒有哭,內心裡那份對龍夜的信任,支持著她一直走到了現在。
下午,下午她就要在易雲澤的陪同下親赴刑場了,這是她感情的刑場,很可能也是她愛情的塚,半天她都回不了神,直到頭上的濕發打濕了浴袍,身體感受到了濕冷,她才暫時放下來,用吹風使勁的吹乾那萬千的煩惱絲。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她此時內心裡的糾結到了何種的程度。
易雲澤按響門鈴時,寧雨茗還在手捏著筆不自覺的在紙上胡亂的劃著,當她為易雲澤打開門時,抱著幾個盒子的易雲澤細心的發現寧雨茗的情緒很是低落:「雨茗妹妹,節日快樂!我可以進來嗎?」說著露出了那個他所特有的傾城笑容。
「節日快樂!雲澤哥,進來吧。」 寧雨茗只是淡淡的回答。
「送給你的,我想一定合身的啦,你去換上試試,在典禮上,我的妹妹一定是最脫俗的那個的。」他把裝著禮服和鞋子的盒子遞給寧雨茗,然後就看見她手上還拿著支筆「你在寫東西啊?」他好奇的問。
寧雨茗接過了盒子:「謝謝,你送的一定好。隨便坐,我去換上。」然後她就抱著盒子先進到書房把筆放下,才轉身進了浴室。
女孩的臥室自然不能進,但書房應該可以的吧,再說寧雨茗剛才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這讓他有些好奇,就信步走進了她的書房。
在書房的電腦桌上他只見到幾張歪斜著散放的信箋,上面都龍飛鳳舞的寫滿了詞句,完全的不像個女孩的字跡,至少可以感覺到不是在正常情況下寫的,像是不經意間畫出來的,他拿起來看了看,全都是納蘭容若的同一首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看得他心裡一緊,他還真猜對了,雨茗妹妹心裡確實有個人,只是不知這人現在哪裡,過節了也沒有出現,寧雨茗也從沒提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背後一定有著一個故事,難怪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哀愁,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已經把這一切都顯露出來了。
放下信箋,他快步的走出了書房,然後定定的坐在沙發上,不知是不是受了寧雨茗情緒的感染還是覺得自己無意間窺到了她的秘密而有些不安和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