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光著身子的士兵驚懵失措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男人,被他眼中的殺機駭到,頓時噤若寒蟬。顫抖的好像一隻篩子,在他們的身後女子的衣衫已經被撕得粉碎,手腳都被人綁住,臉孔高高的腫起,嘴角滿是血絲頭髮凌亂,像是一團雜草,身上到處都是被揉捏啃噬的痕跡,下|身一片狼藉。
她整個人躺在那裡,好像是一具已經死去的屍休,絕望的屈辱從那具身體裡不斷的傳出,眼淚已經乾涸,在眼角下滑出一道白亮的痕跡。
唰的一聲澹台謹突然厲喝一聲使盡全身力氣,一劍砍下那一名士兵的腦袋,大股的鮮血頓時噴濺,頸項裡的血好像是奔湧的河水,瘋狂的噴湧!另外兩名士兵一驚,拿起戰刀就要反擊,卻被澹台謹一刀一個,穿心而死。
他蹲下身子,細細地看那個女了的容顏,好像是他的後宮的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具體是誰,名字已經模糊。
但是他絕不容許別人這樣污辱他的女人。
澹台謹牙關緊咬,蹲在女子的身邊將她扶起,試圖將那些破碎的衣衫為她穿起來。
一滴眼淚突然自女子的眼中滑下,順著她白皙的肌膚,落在身上,流淌過那些噁心的痕跡。她像是一個破碎的娃娃,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了下來,
澹台謹的手漸漸變的爬硬了,他低著頭,卻怎麼也無法將那些破碎的布條穿在女子的身上,她的眼晴睜得大大的,眼眶通紅,臉色蒼白的好像一張紙。
在她緊握的手中,他看到一枚令牌。
澹台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為她穿好,然後掰開她的手,這才認出這是張妃的父親張遠的令牌,原來她就是一直默默無聞被自己當成內奸的張妃。
而實際上,這次她的父親在保衛皇城的戰爭中已經死去了。
可憐的女子還不知道,卻還在企盼父親來救她。
在她受到污辱的時候,她想到的居然是她的父親,而不是他,她的丈夫。
澹台謹感覺眼眶微熱,沙啞地問
「你,還能站起來嗎?
張妃終於有了一絲反應,驀地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一身戎裝的男子。
澹台謹深吸一口氣:「那些人我都殺了,好了,沒事了。」
突然,張妃的眼中猛然閃過一緣濃烈的仇恨,她一把抓起澹台謹的手,然後張開嘴像是一隻瘋狂的野獸一樣狠狠的咬下!
鮮血,頓時順著澹台謹的手腕滑了下來,一滴一滴全部落在張妃的帶著傷痕的身上,瘋狂的女子拼盡全力的咬著,死死的不肯鬆口。
澹台謹抿緊嘴角,緩緩蹲下來另一手抱住她的肩膀,聲音低沉且沙啞「對不起。」
「鳴啊!」短暫的嗚咽之後,張妃終於撕心裂肺的放聲大哭,昔日的天之驕女像是卑賤的野草,渾身上下都是賤民踐踏過的傷痕,她抱著這個她討厭的夫君,傷心絕望的瘋狂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希望進宮,可是父親說不進宮不能便不能博得你的信任?就因為你的多疑,而讓忠臣良將也只能獻女求安?父親把我送到這冰冷的宮中,可是伴我的卻是步步的殺機和無窮無盡的黑暗。你不會知道,吃一口飯都要試毒是什麼感覺?你不會知道,夜晚聽著風聲雨聲雷聲,嚇得睡不著覺是怎麼可怕?你不會知道看著那個陌生人一樣的夫君內心是怎樣的悲涼?」張妃控訴著,字字是血聲聲淚。
澹台謹一動不動的被張妃奮力的捶打著,他沉聲道:「朕,知道!」
張妃愣了愣,放鬆了手,俯在他懷中大哭:「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澹台謹抱著破碎的女子,將她交給倖存的宮女。
渾身散發著濃重的殺伐意味,坐在血腥末干的殿堂下。
「把澹台琿帶上來。」
外面陰雲密佈,已經時近春節,卻毫無喜慶之色,唯有殺戳之色。
暴雨如注,更增冰寒之氣。
澹台琿被拖上來,傷口已經感染,肩膀高高地腫起。
澹台謹一步一步地上前,手背在後面,問道:「朕的後宮嬪妃,在哪裡?」
澹台琿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哈哈哈哈,真是窩囊廢!」
咚一聲,澹台琿被踢到在地,一隻刺著金龍的朝靴壓在他的臉上,力道之在,讓他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碎了。
這時澹台耀也被帶了上來。
澹台謹鬆開腳,平靜地說:「我的耐心很不好,我再問你一遍,朕的後宮嬪妃,在哪裡?」
澹台琿感覺一陣莫名的戰慄,但多年的南征北戰養成他驃悍的性格,再加上不服輸的念頭,讓他冷笑一聲,並不開口。
澹台謹突然抽劍,一劍斬向澹台耀的頭骨,哧的一聲,血箭飆出,澹台耀睜著眼的頭不甘地掉在地上。
正滾到澹台琿的身邊。
「你這個畜生,魔鬼,你竟敢殘害自己的親侄子——」
澹台琿發瘋似地大罵道。
澹台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手足?你佔我皇宮,逼到我死地的時候何曾想過我們是兄弟?」
澹台琿真的怕了,他喘著氣道:「你殺兄逼母,殘害兄弟,你簡直是魔鬼……」
澹台謹擦著劍上的血,腳下踩著溫熱的血,一步一步地逼近他。
刷地一聲,劍架於頸上,澹台琿立刻噤了聲。
他覺得澹台謹已經瘋了!
「說!」澹台謹從牙縫裡崩出一個字。
澹台琿眼顯懼色:「她們,她們都被赫連勃勃帶走了,啊——」
一聲慘叫聲響起,手起刀落,澹台琿已經被割破了咽喉,抽搐幾下,停止了呼吸。
「傳朕命令,澹台琿所有宗親一律處死,黨羽皆屠殺殆盡!」澹台謹坐在帝位上,冷冷地下著命令。
於是,一系列大規模搜繳澹台琿餘孽的屠殺開始了。
澹台琿家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收押,上至他的九旬老母,下至剛出生的襁褓嬰兒,帝都天牢霎時間人滿為患。
朝中官員被救出後,皆趕來朝賀並商議要事。
澹台謹以手撫額,淡淡地道:「朕有要事須親自辦理,朝中善後之事便交由肖丞相和葉將軍處理。」
肖丞相大驚:「皇上,眼下局勢不穩,若皇上擅自離京,只怕生變……」
澹台謹淡淡地說:「肖丞相,你的女兒還在回鶻人手裡!」
一句話,便讓他住了嘴。
彎腰躬身:「臣定不辱聖命,協同葉大將軍保衛皇城,撫恤百姓,以待皇上歸來。」
澹台謹點了點頭,又分配了各項事務,這時天色已經微明。
朝陽升起,大雨停歇,天地間一片清爽,好似所有的污濁和罪惡都被雨水沖刷而去。
高高的護城牆上,一名男子長身而立,一身白色長裘,面容蒼白,眼神如墨,靜靜的望著遠處的萬水千山。
前途艱險,不知伊人芳蹤,這一去,就等於將自己的性命橫於刀刃之上。
他本可以不去尋找,但是他的心卻告訴他,必須要尋到她。
這萬里江山,沒有她相陪,該是何等的寂寥?
他要告訴她,他也會拼了性命保護她,也會在江山和她面前選擇她!
項國前往回鶻的官署驛道上,一隊人馬正在安靜的快速行進著。天邊月光慘淡,一片蕭索月光斑白,照在下而這隊人馬的身上。足足有上萬人的隊伍一片安靜,沒有半點聲音。
赫連勃勃眼神冰寒,在數十根火把簇擁下立於馬上,一身墨色長袍外罩白披風,雪白的披風在晨曦中迎風招展,上面誘著一隻展翅的戰鷹。
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他快來了!」
隨行的副將披著黑的斗逢,拱拳問道:「王子,那些女人難道要帶回回鶻?士兵們可是饞得緊。」
赫連勃勃劍眉微揚,紅唇輕抿:「她們不過是我的誘敵之棋子爾,然我回鶻將士生於苦寒之地,倒也享用過這等美人。且她們又是澹台謹在項國千挑萬先的美人。這樣吧,命醫官將所有女子檢查一遍。凡有孕者,一律落胎。待檢查完畢,便以姿色分上中下三等,到回鶻後分別送於父王及這次有功的將軍。」
「是,王子!」
「慢著,」赫連勃勃瞇著眼道:「把蘇妤是留下,不須檢查。」
「王子……」
「還不去辦?」
「是!」
就是澹台謹出發前,他派到回鶻的兩支精銳部隊趕回來覆命。
六千人只餘了二千人,個個衣衫破爛,但眼中的精光卻不滅不減。
「皇上,屬下等幸不辱命,挑了回鶻二十個村子,所過之處,只屠壯丁,留下老弱婦孺。」一個年輕的將領滿臉憔悴之色,卻說得鏗鏘有力!
「很好!」澹台謹以手敲著桌子目光轉向另一人。
另一個年輕人乃驃騎都慰董元朗,立刻回道:「屬下將這些人趕到土厥邊境,向土厥人求助。然後屬下會合孫將軍,我二人假扮成回鶻人,又連殺了幾個土厥的村子,土厥王憤怒之下將那些婦孺都殺了。回鶻王大怒,已命自己的精銳部隊開至土厥邊境,兩國隨時都會開戰。
「好,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澹台謹拍手道。
這是一個巨大的狩獵場,只有優秀的獵人才可以滿載而歸,既然大家都自信自己是優秀的獵人,那就放在檯面上來玩吧!
「朕準備追殺回鶻王子,爾等便在皇城休息,待朕回來再行封賞!」澹台謹站起身道。
「皇上,讓屬下和您一起去吧!!」兩隊人馬齊刷刷地跪在地下。
澹台謹沉呤半晌道:「好,隨朕出發,報仇血恨!」
「是,皇上!」整齊的聲音響徹大殿,一場新的殺戳開始了!
這一次,不是為了土地,卻是為了女人!
就在澹台謹攻城的前一晚,我被赫連勃勃同一眾宮女皆被帶走,與我們同時被帶走的,是裝了整整十輛馬車的金銀珠寶。
回鶻人一出境便晝伏夜行,專挑偏僻的小路行走,待出了陽關,便是兩國的緩衝地帶。
眾士兵頓時鬆了口氣,開懷大飲,高聲歌唱起來。
而與他們相反的,則是我們這些女俘。
兩輛黑色的馬車,將宮中的嬪妃盡裝了進去。
我被塞進去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大家先是驚叫,接著是奇怪。
我掃了一眼,還真是一個不少,除了皇后和張妃,其餘的人都在車中。
肖夫人雖然衣服上沾有血跡,但仍高昴著脖子,來顯示她項國潢貴不屈的性格。
辛蘭月則是低眉斂目,安靜地坐在一邊。
劉碧巧一看到我便撲了上來,低聲問道:「你不是和皇上在一起嗎?怎麼也被抓起來了?是不是皇上來了,要救我們了?」
我搖了搖頭:「我先回的皇宮,所以不知道皇上現在攻破城門沒有。」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燃起希望的臉重新黯然下去。
接著有人發出了斷斷續續的低泣,這一聲彷彿引起了其它人的悲情,整個車廂的女子都嚶嚶地哭了起來。
有士兵不耐煩地敲著車廂:「哭哭哭,哭什麼哭?再哭老子一刀捅了你們!」
諸位女子不是出身名門就是貴族,從小錦衣玉食,金奴銀婢地服侍著,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一時間竟同時放聲大哭起來。
「他奶奶的!」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挑開車簾,虎著臉罵罵咧咧地說:「怎麼著?兄弟們正渴著呢,你們是不是想去給兄弟們解解渴呀?聽說項國的女人細皮嫩肉,老子還真想嘗嘗。」「啊——」楊選侍發出驚駭的一聲叫,趕緊捂緊了自己的嘴。
其它人也目露恐懼之色,都不敢哭了,只是肩頭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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