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看,這就是屬下屠殺的那些回鶻人的首級!”
長孫無忌得意地說。
我和澹台謹只看一眼便知道,這些並不是回鶻人的首級,而是,長孫無忌命士兵屠殺村民的首級以良冒功!
一股怒火從胸腔中熊熊地燃燒起來,我恨不得將長孫無忌碎屍萬斷。
我看到澹台謹雙拳緊握,眼中含笑,那笑卻毫無溫度。
“是嗎?長孫將軍果然真勇無比,令回鶻聞風而逃,朕有此良將,何愁邊關不安!”
長孫無忌倨傲地道:“皇上過贊了,這是末將的職責所在。”
澹台謹揚手道:“來人,今晚於帥營中設宴,朕要為長孫將軍好好在慶賀一番!”
我料定,這必是一場鴻門宴,因為,沒有那個皇帝可以容忍這樣囂張的臣子!
澹台謹真是精力旺盛,經歷這多麼事,居然可以不休不眠地開夜宴。
我卻倦極了,直想大睡一場。
回到帳中,圍著手爐手爐,才感覺這樣的生活是多麼美好!
簾子微動,澹台謹大步走了進來。
他雖然換了衣衫但仍然面有疲色,看了看我道:“今晚的宴會你不必出席了。”
我自然不會,便問道:“你,要對他下手了!”
他沉默了一下,並不回答我,卻從荷包中拿出一粒藥丸,捏碎蠟衣,吞了下去。
我驚詫:“那是什麼?”
他淡淡地道:“醒神的藥。朕沒有時間休息了,今晚又是關鍵的一晚,必須勝!”
許是那藥真的管用,片刻之後澹台謹疲色頓去,神清氣爽,又在臂上和腹部上換了藥,若無其事地去赴宴。
他若是因為傷而誤了大事,我想我會愧疚的。
臨行的時候,我倒了一杯酒,舉杯示意。
他勾唇一笑,邪魅眾生,無言地飲下。
冷風灌入,寒徹肌膚,吹得炭盆中的火苗歪了歪。
看著他離開,竟有一些小小的擔心,無關愛情,只因國事。
澹台謹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帝王的位置,想必,也承受了許多難以言說的傷痛吧!
我太累了,沒有時間想這些,不一會兒便陷入沉沉的夢中。
突然,臉上一涼,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
一驚之下,我猛地睜開了眼,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別出聲,我是澹台炎!”來人低聲道。
我點了點頭,他放開我,我這才發現帳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澹台謹的夜宴進行得如何了。
澹台炎低聲道:“你不是說澹台謹要走一線天嗎?怎麼我沒有等到。”
我道:“他臨時改路線了,我來不及通知你。”
澹台謹將一包藥粉塞到我手裡:“這是蒙汗藥,將這藥倒在他的茶裡,趁著昏睡之後,我們便動手取他的血,我已經用玄冰制了一個盒子,可以存放鮮血的。”
觸手冰涼一片,讓我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
想到澹台謹最近失血過多,我微微猶豫道:“這個,我有機會就動手。”
“不行,必須今晚動手。因為澹台謹服了激發人潛力的藥,這藥只有維持四個時辰,藥效一過,人便會陷入昏迷之中。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要讓他服下蒙汗藥,這是最有利的時機。怎麼,難道你心疼了?”
不知為何,我竟聽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我急忙辯解道:“不,我沒有心疼。那,就今晚吧!”
我心中默念著,對不起了澹台謹,只能再讓你流一次血了!
“好了,我走了,你做完之後,命人通知我,我就在軍營半裡外的山洞中等你。記住,一定要成功,此去長白山需一月之久,浩的時間不多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澹台炎厲聲道。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握緊了藥。
等他離開後,我才發現現在已經快子時了。
重燃了油燈,步出帳子,這才發現宴會的帳中一片喧嘩之聲,發生了什麼事?
我夾在混亂的士兵中來到帳前,這才發前長孫父子三人皆已經被縛。
而澹台謹則神色憤怒,對著跪在地上士兵道:“你將今日的話再對長孫將軍說一遍。”
那個士兵正是扮成回鶻人的項國士兵。
士兵結結巴巴地說完,長孫無忌立刻大叫:“冤枉,這是污蔑,末將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哼,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澹台謹寒聲道:“朕將邊關交於你,你卻私自命士兵不敗而退,令回鶻人入侵我大項疆土,等同賣國;這且不論,更令朕憤怒的是你竟命士兵假扮回鶻人,殺我項國良民,以良冒功,還騙朕是回鶻人的首級,簡直是罪大惡極!百姓供給餉銀,你不但不保護他們,還殘殺良民,簡直與禽獸無異。”
“皇上,我是冤枉的……”長孫無忌硬著頭皮辯解道。
澹台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克扣餉銀,以爛充好,將破棉絮和樹葉給將士們做棉衣的惡行?這天寒地凍,將士們以命來抗敵,你卻忍心拿他們的命來滿足自己的私欲,你配做將軍嗎?”
這時外面的將士顯然已經壓抑已久,齊聲道:“是啊,皇上,長孫將軍還讓我們打假敗仗……”
“皇上,長孫將軍還不讓我們告訴您棉衣的事情,不然就軍法處置,將士們許多都凍死了……”
“皇上,你一定要替將士們做主啊……”
這一下,長孫氏三人頓時臉色如土,又驚又懼地低下了頭。
澹台謹冷笑道:“朕將丞相之位托於國丈,可是國丈不但不為朕分憂,反以後宮之事故意罷朝,以私挾朕,欲與天威作對,以下犯上,是何道理?”
長孫華一咬牙道:“皇上,若不是我長孫氏扶持,你能登上這個皇位嗎?可是皇上現在如此對待皇後,難道臣就不該提醒一下皇上嗎?”
澹台謹大怒道:“放肆!朕行事自有准則,豈容你來指手劃腳?長孫華大逆不道,以下犯下,來人啊,脫掉長孫華的官服!”
“是,皇上!”早有上來七手八腳地扒掉了長孫華的衣服。
澹台謹看了長孫無忌和長孫昭日一眼道:“大將軍長孫無忌 ,參軍長孫昭日,殘害百姓,詐敗裝降,實則罪無可恕,朕念其有功於國,今日便罷其軍權,命其交出虎符,回營靜思其過。”
立刻有侍衛上來收了兩人的虎符,兩人皆是滿腔憤怒,但鐵證如山,只得拱手道:“臣遵旨。”
將這三人帶下之後,澹台謹才松了口氣,坐在案前大口地喝水。
看來,他也是剛從驚險是度過。
我緩緩地退下,心道澹台謹果然聰明,他不抓長孫父子三人,便是要逼到他們窮圖末路,不得不反,便有理由以謀反罪誅死。
而他們謀反,必要率部下群起,這樣澹台謹便能抹清哪些是長孫氏的人馬,一舉拿下,永除後患。
只不過這一步走得著實險,若有不慎,便會丟掉了性命。
方才歪在榻上睡覺,現在才覺得全身酸痛,我便命人將滾燙的水一桶桶地倒入木桶中,放上干花,准備好好的洗個熱水澡。
美美地躺地浴桶中,放松自己的身子,舒服地享受著一個熱水澡。
在霧氣縈繞中,我有點暈暈欲睡了。
不過,我沒忘記重要的事情。
扭開茶壺,將藥粉放在裡面,搖了搖。
“你在干什麼?”突然而至的聲音嚇得我差點打點了茶杯。
驚慌失措地道:“沒……沒干什麼!”
“原來我有幸觀看美人出浴圖了!”他壞笑著走近我。
我這才驚覺自己因為驚嚇露出了半截身子。
情急之下急忙把自己藏在水裡,凶惡地道:“沒看到我在洗澡嗎,別過來。”
他卻毫不在意地走近,拿起毛巾:“是嗎?你一個人洗不干淨的!”
“住手!”我羞憤窘迫交集,使勁拍開他的手,“我都說了我自己會洗!”
“好,你自己洗。”澹台謹也不勉強,干脆地收回手,坐到一旁的桌邊,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還不出去?”我努力讓自己的全身都掩蓋在水下,但他就在身後,叫我如何沐浴?
“我為什麼要出去?你洗你的,我看我的。”澹台謹勾了勾薄唇,饒有興味地盯著我雪白的頸脖,眼中露出狼性的光芒。
“你不要臉!”我心中忿忿,但不敢回頭,怕自己不小心裸露了身體。
“你一動也不動,往常你就是這樣洗澡的?”澹台謹好心情地出言戲謔道。
“難道你往常洗澡時有人在背後盯著?”我怒駁。
“確實有。”澹台謹懶懶地回道,“而且還不止一個,個個都很喜歡為我擦身子。”
我忘了,他是皇帝。
“當然,如果你現在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屈尊降貴為你洗一洗。”
“不用!真是謝謝你了!”我咬牙切齒道,心裡煩憂不堪,我現在泡在溫熱的水裡,可是一會兒水就要涼了,到時我如何起身?
澹台謹不再吭聲,好整以暇地等著。
房中安靜了下來,只余細微的溫水波動的聲響。時間一點點流逝,我心中愈加焦急。這次死定了!這個混蛋根本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
奇怪啊,不是那藥效只有四個時辰嗎,怎麼還不到?
現在我迫切地希望他馬上暈過去。
但是,他好像不但不暈,反而精神得很!
又過了片刻,澹台謹忽地站起,繞到我面前,對上我的眼眸,道:“泡夠了吧?身子暖了吧?”
“不夠!還沒有暖!”我忙道。
“是嗎?”澹台謹的唇角勾起,倏然伸手,往水下一探,“我摸摸看。”
“啊,你這個色|狼!”我大驚失色,迅速挪開身子避開他的狼爪,卻不察這一動,反而露出了皓白玲瓏的胸前曲線。
“看來已經足夠暖了。”澹台謹的目光定在我的胸上,黑眸灼灼發亮。
“不夠!你快走開!”我急忙護住胸部,一下子漲紅了臉。
“我說夠就夠。”澹台謹抿了抿唇角,突然雙臂一伸,將我的身子徹底從木桶中拉起。
“啊——”我尖叫一聲,奮力扭動著掙扎。
可惜周圍全是他的人,沒人來救我。
轉念想到許多人聽到我的尖叫,不由得羞得只想一頭鑽進地縫裡,再也不出來。
澹台謹的眸光越發深邃幽深,眸底兩簇熾熱的火焰不斷跳躍閃耀。我光潔細膩的肌膚上,顆顆水珠滑落而下,形成一幅絕美的誘人畫面。
“你這張小嘴實在太吵。”他的視線緩緩地掃過我鮮嫩欲滴的唇瓣,低頭,霸道地封住。
“唔……”我只能發出鼻音,無法說話。雙手用力地捶著他的背,但他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似的,顧自吻得火熱纏綿。
唇舌糾纏間,澹台謹的眸中染上激狂的欲望之火,不斷地用強健的身軀摩擦著我,大掌四處游移探索,身下的堅挺有意無意地頂向我的小腹,讓我感受到他熱烈的渴望。
他的手掌撫上我凝脂般的渾圓,恣意揉捏。他掌上的硬繭,摩擦著我水嫩的肌膚,讓我強烈感受到他的侵犯,那硬繭的刺激讓我覺得發癢,身體忍不出抽動起來,想掙脫他肆意探索的大掌。
我的掙扎卻引來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使力地掐捏起來,我忍不住叫出聲:“痛!”
裸露的羞恥與肢體的纏繞令我慌張異常,尤其他粗暴的強取豪奪,讓我恐懼不已……
聽到我喊痛的聲音,澹台謹的手一頓,不由地緩和了手勁,溫熱的薄唇也輕柔地下移,親吻著我的頸項和耳垂。
“唔……不要……”我轉動著頭,發出反抗聲。
“我會讓你今夜只喊要!”澹台謹忙裡抽空回應了一聲。
一邊強勢地吻著我,一邊將我抱起,往床鋪走去。
被他放在了床上,我惶恐地閉目,聽到窸窣聲,瞠大眼睛看去,一入眼卻是他結實的胸膛!他的胸肌健碩厚實,手臂肌肉賁起,顯得強而有力。但是他的左臂還纏著繃帶,尤其是腹部的傷,剛剛愈合。
“別……”我放軟了聲音道,“你的傷沒好,不要亂動。”
他眼眸深深地看著我:“你在為我擔心。”
我點了點頭,好吧,擔心就擔心吧,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不妨事,我要讓你自己你的夫君有多歷害。”他欺了上來。
“不行!”我突然大叫,嚇得他停止了動作,皺眉:“又怎麼了?”
“等你傷好了,嗯,我們再……好不好?”我滿臉柔情地求著。
他大概受不了我的溫柔,只得悻悻地住手,然後,不滿地道:
“親我!”
“什麼?!”我訝然地看著他。
“只要你主動親我一下,我今天就饒了你。”
我一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不親是吧?那我繼續了!”澹台謹欲要繼續。
“親!我親!”我急忙阻止他抬起的手。
“真的?如果勉強就算了。”他壞笑著說。
“一點也不勉強!”我暗暗咬牙,只想一拳打爆這張臉。
“那好吧。”澹台謹狀絲無奈地從我身上翻下來,躺平了,一副等待我送上芳澤的樣子。
混蛋!我在心中暗罵。慢吞吞地側身抬起頭,然後在他面頰上快速親了一下,就抽離了開。
他瞇眼:“誰讓你親臉上,親這裡。”他指指嘴。
我大怒,忽然看到桌上的茶壺,忙換上笑臉。
“皇上,為了長孫氏的事,你累了一夜,一定渴了吧,來,我給你倒杯茶。”
果然一提到長孫氏的事,他便沒了興致,皺眉道:“這才是剛開始,還有一場硬仗在後面。”
聽到這話我又猶豫了,若是這茶讓他昏睡不醒,如何捉拿長孫氏的叛軍?
不料他卻催促著:“你喝了茶在嘴裡,喂給我!”
暈,這人真是不能給他好臉色,虧我還為他擔憂呢。
從哪想出這麼惡心的喝法?
而且,這茶中有藥,我怎麼能喝?
他見久久不動,有些不耐煩了,呼地坐起身。
不料手長腳長,一下子將我捧在手中的茶杯碰到地上。
滋——
茶水澆在炭火上,發出刺鼻的腥臭味——
兩個人都呆住了——這茶有毒!
為什麼會有毒?澹台炎不是說這是蒙汗藥嗎?
我的腦子裡頓時亂了。
“你想殺了我?”澹台謹眼中滿是震驚,茫然,不解,傷痛,還有憤怒……
“我沒有!那只是安神茶!”我用力搖頭,怎麼會是毒?澹台炎明明說,為僅是讓澹台謹睡得更沉的安神藥罷了!
“安神藥?”澹台謹的黑眸閃動著陰鷙的光芒,一步步逼近我,“蘇妤是,你果真想要我死?竟用上‘絕息毒’,要我立時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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