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棄妃不承恩 姝色傾城 第161章 泣血恨
    金屬的光在我眼前一閃再閃,隨之湧起的是血的猩紅和濃重得讓人嘔吐的氣味,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又有多少人湧來,可是巨額賞賜的力量推動著這些年輕的武士不斷地撲上,把他們的血肉之軀送到浩的那柄鋒利的長劍上。

    正在激戰之時,突然一抹艷紅的身影衝了進來。

    是土厥公主!

    我驚訝地看著她一身紅衣,騎著汗血寶馬,手持長鞭衝進包圍圈中。

    「你這個負心的男人,本公主要親自教訓你,讓開,讓開!」土厥公主厲聲喝道。

    澹台謹微瞇著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她轉眼奔到我們面前,伸出長鞭,冷冷地說:「澹台浩,我今日要救你,要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浩眼神幽暗,一字一句地道:「浩來日必還公主的恩情。」

    這時又是一陣忙亂,又人大叫道:「皇上,不好了,王爺的『赤月』軍隊要衝進城了!」

    「什麼?」澹台謹大怒,不敢相信地瞪著浩:「你居然敢背叛朕!」

    浩擰眉道:「我出來的時候告訴過他們,如果一個時辰我還不回去,就讓他們來皇宮接我。」

    澹台謹一擺龍袍,帶出凌厲的氣流,他刷地抽出長劍,一字一句地道:「你的赤月軍屢立戰功,聽聞威不可擋,沒料到你卻用來屠殺你的君,你的兄長,果然好樣的!」

    浩目光痛苦地說:「皇兄,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不會出手的!」

    「好,你我兄弟從此恩斷義絕!就讓朕去會會這幫赤月軍!」他冷哼一聲道,「務必把這二人擒住,否則你們提頭來見朕!」

    眼見澹台謹遠去,土厥公主護在浩身前,嫣然一笑道:「我叫阿拉娜,記住了!」

    浩微微一怔,只見阿拉娜把馬推向他,道:「他們不敢傷我,你快坐上!」

    浩翻身上馬,把手伸給我。

    阿拉娜突然翻臉,劍抵在我的喉嚨道:「她,我不會救的!」

    浩冷冷地說:「多謝公主相救,但沁蘭如果不跟我走,我便和她死在一起也不會接受你的幫忙。」

    阿拉娜紅唇緊抿,恨恨地說:「你這個女人聽著,這個男人是我的,以後我會搶回來的!」

    她移開劍,癡癡地望著浩,浩把我拉上馬,回頭看了紅衣的公主一眼揚聲道:「多謝了,公主!」

    「抱緊了!」浩的面容突然變得堅韌如鐵,劍眉緊鎖,握緊馬韁,突然厲喝一聲,戰馬瞬間揚踢飛躍,嘶聲長鳴,勢如疾風,冷風在耳邊如同鋒利的刀子,瞬間掠過,速度快至巔峰,轉瞬就將身後的追兵甩出老遠。

    我回頭,看到那一抹紅衣正在抵抗著羽林郎,心中百般滋味交錯,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嗎?這個公主居然為了只見過一面的浩救他,這種感情真的是我所陌生的。

    急促的馬蹄聲如同滾滾悶雷呼號逼近。腳下的大地都在瘋狂的顫抖著,彷彿上古的凶獸已經醒來,要衝破地表,龍躍而出。

    赤月軍一身黑甲已經衝了進來,大概澹台謹也不料浩的軍隊如此歷害,一時間狼狽不堪。

    「王爺,這邊走!」赤月軍殺出了一條血路,護城門打開,引著浩出城。

    浩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耳邊還夾雜著澹台謹的怒吼聲:「蘇妤是,你跑不了的……」

    我又驚又駭,只管伏在浩的懷裡,感覺著汗血寶馬風一般地向前馳去。

    不知道馳了多久,來到一處官道上,官道上停著一輛八轅馬車,浩的近身侍衛清風朗月伴成馬童正等候在此。

    一看到我們衝了過來,立刻開始催馬。

    「王爺,小姐,快上車!」清風急聲道。

    浩根本沒下馬,而是抱著我足尖輕點馬鞍,身體騰空而起,一個華麗的轉身,便穩穩地坐在了馬車上。

    他看著我驚訝崇拜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的臉上有花嗎?」

    我不安地低下頭:「浩,後面有追兵,我們要到哪裡去啊?」

    浩輕聲道:「天下之下,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放心吧,我們不如就去長白山尋我的師父,那裡不屬於項國的地界,而且深居山中,你我便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我想我的神情一定很欣喜,因為從小我便不能選擇地生活在梁國皇宮的最底層,一直走不出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後來嫁到項國,受盡折磨,逃出皇宮更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我怔怔地道:「我們,真有那麼一天嗎?」

    浩看著我傻傻的樣子,微微一笑,點了點我的鼻子:「我澹台浩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有做到過?好了,你也很累了,在車裡睡一下吧,我們還要趕很遠的路。」

    我們?生平第一次,我深刻理解了我們的含義,很平常,但是細品,卻帶著令人不捨的甜蜜。

    昏昏沉沉地聞著浩身上的味道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臉上癢癢,不自覺地睜開了眼。

    瞬間,有兩片濕熱柔軟之物貼了下臉頰,有人低語道:「這是我的。」

    我聽得莫名其妙,半響才反應道浩在親自己的臉,我放慢呼吸,仍裝作熟睡,倒要看看浩有些什麼話說。肩上一涼,浩輕輕掀開一角被褥,在我肩膀上迅速啄了幾下,又道:「這也是我的。」

    我愕然之際又要發笑,這是我認識的浩嗎?這是一向英明神武,謙謙君子的浩嗎?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繼續忍著浩的無聊行徑,卻覺他握緊自己一隻手,舉到唇邊,又啄一下,仍舊笑著道:「這還是我的。」

    我險些噗嗤一笑,忽然使力,反手握住浩,睜開眼睛,啞著聲道:「你才是我的。」

    浩一頓,呵呵低笑起來,眼底眉間,儘是得色,撫摸著我的鬢髮道:「是,你是我的,自然我也是你的。這才公平,童叟無欺。」

    車內一室融融的曖意,因這馬輛做得很大,裡面榻床食水一應俱全,我和浩便就地用了晚餐。

    我咬了一口芙蓉糕憂心道:「浩,你為我付出太多了,你的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對了,還有我娘親……」我緊張地問道。

    「呵呵,放心,我已經命人保護你娘了。至於我的兄弟們……」浩沉默了一下,眼中有感激之色閃過:「大概這是最後一次為我效力了!」

    我眼中有濕意湧起:「對不起浩,都是因為我……」

    浩以指堵住我的嘴道:「不要對我說對不起,為你做這些事是我甘心情願的。」

    幸福來得那麼快,我的淚迅速地湧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好,能讓浩這樣對我。

    這一刻,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永遠和浩在一起!

    不經意間閃過謹陰冷的眸子,只覺得身上一寒,更深在縮到浩的懷裡。

    八匹馬輪流趕路,專挑偏僻的小道行,又有人趕著馬車向其餘的路上走,用來混淆視線,因此趕了一天一夜平安無事。

    「吁!」清風驚呼一聲,馬車陡然停止,我的頭重重地撞在車壁上,驚醒了過來。

    浩不在車裡,我揉了揉眼掀開車簾,外面一是簾明媚的陽光,一剪柔和的夏風,還有,一個如畫的少年!

    只見眼前一個面若傅粉,唇若含丹,長身玉立,俊俏非凡的年輕人,身著一身紫色錦袍,手持胡琴,似笑非笑地瞧著我,一雙鳳眼微微一挑,似有無限風情。

    「在下只是趕路的旅人,口渴想討杯水喝,只不知主人家能否行個方便呢?」

    這人聲音比臉更為動人,低沉中帶了慵懶風情,如名琴之上最粗的那根弦幽遠深邃的回音。只可惜眼底的寒意太過,便是作出這等嫵媚模樣,卻仍然不入精髓。

    浩冷冷地瞧著他:「要討水請到村子裡討,本王……請不要擋了在下的道路。」

    我不願意半路出岔,心想或許真的是口渴的路人呢,便柔聲道:「朗月,給這位公子一碗水吧。」

    浩看著我剛要說話卻被我微笑制止。

    少年驚訝地看著我,滿腹心思地喝著水。

    良久才喝完,他修長的指輕抿了一下紅唇,慢慢地道:「多謝姑娘賜水,在下無以為報,只能拉曲一首感謝姑娘!」

    他說罷不待我們開口,便持琴拉了起來。

    那琴聲哀怨淒楚,若怨婦哭泣,百鬼夜行,聽得人內心淒涼。

    浩正在喝斥,卻發覺腦袋一陣暈眩,竟忍不住在那哀怨的琴聲中,想要昏昏入睡。我再看周圍,清風郎月他們也搖搖晃晃,要撲倒在地。

    浩仗著內力深厚,勉強站立,與那琴聲相抗,只是那魔音入耳,竟如看不見的絲線一般纏繞過來,那胡琴每響一下,竟然與心跳相符,令人心神大亂。胸腔裡一顆心砰砰直跳,直要破出一般激烈。

    我顫抖著手道:「浩,我香袋裡有一味清腦散,你快聞上一聞。」

    浩努力地掏出香料,放在鼻端輕聞了一下,不料那少年一個飛躍,便要朝車廂撲去,人在半空,卻從胡琴底抽出一把薄利長劍,直直便要刺入我的面門。

    我渾身無力,不能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直刺我的面門,這時浩冷笑一聲,飛身而上,一腳踢向他握劍的手腕。

    那少年輕功與浩相去甚遠,空中未及扭轉,無從躲避,只聽喀嚓一聲,那長劍應聲落地。他知大事不好,正要側身逃跑,浩卻面帶冷笑,右掌一掌拍出,砰的一聲,正中胸口要穴。

    那少年此刻癱倒在地,紫色錦袍早已沾滿塵土,全無適才佯裝的柔媚。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此刻瞪圓了,裡面又是恐懼又是怨毒,惡狠狠地盯著浩,臉色慘白,卻倔強地咬唇不發出一點呻吟。

    浩以長劍壓頸,寒聲道:「說,是誰命你來刺殺我們的?」

    那劍一點一點地深入肌骨,少年卻倔強地不開口。

    清風沒好氣地說:「爺,你給他一招錯骨分筋手,保管他馬上開口。」

    我扶著馬車,看著車下的少年,眼中浮起涼而冰的光芒。

    少年張了張嘴,卻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是不是澹台謹要你來殺我的?」我一字一句極輕地問。

    他滿目愕然,正在說話,突然身體一陣抽搐,手指用力地抓著地面,間或發出陣陣哀嚎嘶吼、低泣呻吟,四肢趴地,又抓又跳,片刻功夫便將身上弄得鮮血淋漓。他宛若受傷野獸一般的低吼喘氣,竟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少年喘著粗氣,頭上冒著冷汗一字一句地說:「殺了我吧,求你們殺了我吧……」

    我驚訝地問浩:「他怎麼了?」

    浩擰眉:「我也不知道。」

    「沁蘭,王爺,終於追上你們了!」輕塵的呼喊聲遙遙傳來。

    我大喜,急忙回頭,這才看到輕塵騎著一匹雪白的大宛良馬,正狂奔過來。

    步輕塵氣喘吁吁地下馬,對我道:「沁蘭,放心好啦,夫人我已經安排好了!」

    我感激地道:「謝謝你輕塵,累壞了吧,喝一點水吧!」

    浩臉上晴轉多雲,奪過水袋遠遠地扔了過去,我不禁失笑,原來浩也是個小氣鬼呢。

    這時那少年已經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輕塵凝神看著他,搭了脈道:「他是被人下了極重的幻藥控制了精神,看來也是一個工具。」

    我皺眉道:「輕塵,替他診治一下吧,他看起來很痛苦,而且我也想知道幕後的指使人是誰。」

    浩望著我,輕聲道:「他剛才還要殺你,你怎麼還要救他?」

    我看著輕塵替他診治,慢慢地說:「他也是身不由已,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是一個壞人,只是被人利用了。每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都不容易,我不想因為我再多死一個人!」

    少年被輕塵用銀針制住了穴道,不能動彈,血色的唇滴著血,眼晴渙散地望著我,僵硬的臉上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意,瞬間便被痛楚代替。

    步輕塵醫術天下無雙,用銀針過穴之後便給他服了解藥,少年的眼神慢慢地清澈起來。

    這時,天邊飛過一隻灰色的鴿子,少年艱難地說:「捉……捉住它!」

    浩手起劍落,只見劍光一揮,一劍將那鴿子砍了下來。

    熟練抽出那腳環上綁著的竹筒,從中倒出一張紙條,展開了一看,遞給我。

    「殺人之後速回來見主人!」

    我淡淡地問:「誰是你主人?」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道:「肖將軍!」

    肖家的人?

    我萬萬沒料到,肖家人要對我動手?

    為什麼,我哪裡惹到肖家的人了?

    那少年拭了拭唇上的血道:「多謝姑娘救了顏熾,我是被肖家控制才逼不得已對姑娘下毒手。現在我任務沒有完成,回去必是死路一條,求求王爺和姑娘收下我吧。」

    浩沉呤了半晌道:「也好,長途漫漫,有人彈琴作伴不錯,只是不能再彈那種魔音了!」

    顏熾一臉感激之色,偷偷地瞄了一眼急忙說:「是是,我知道了!」

    清風顯然還不待見他,聽到浩讓拿衣服給顏熾換時,鼻子裡輕哼一聲,明顯的不屑。

    熾顏到後面樹林裡去換衣衫,剛進去片刻,便衣冠不整驚叫著跑了回來。

    「好多人,好多軍隊追過來了……」

    浩神色大變,立刻催動馬車:「快走!」

    這時地面開始如鼓一般震顫起來,我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但我隱約看到那明黃的旗幟正越來越近。

    我對明黃已經有了一種深深的恐怖和厭惡,下意識地抓緊浩的手。

    浩輕聲安慰道:「乖,不怕不怕,有我在!」

    我看著他微笑著點頭,但我知道,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鬥得過整個皇家的禁軍。

    猶其是,澹台謹親自帶兵,帶著三千驍勇的鐵騎,追了過來。

    一行人急速的在驛道上奔馳,禁軍四周圍繞,將澹台謹拱衛在其中,澹台謹鐵青著臉,騎在一匹馬色純黑的大馬上,眼中滿是陰戾之色。

    「皇上叫你們快停車,否則要放箭了!」一個禁軍首領大聲呼喝著。

    浩理也不理,快馬加鞭,命令清風趕緊趕路,自己則翻身躍至馬上,嚴陣以待。

    澹台謹揮手,命人取來大弓,搭箭,只見一道明黃色勁箭突然呼嘯而來,力道之大,無以倫比。浩冷笑一聲,身軀斗轉,反手探去,一把竟然將那箭緊緊的抓在手裡。腰間長弓解下,順手將金色弓箭搭上,順著原路轟然射回,只聽一聲慘叫登時響起,已經射中了一名禁軍。

    澹台謹緩緩走上前去,雙眼中閃動著讓人看不清楚的光澤。他的聲音低沉暗啞,沉聲說道:「浩,你不要再逼我對你動手。」

    「你已經對我動了手,就不用再假仁假義。」浩索性勒馬,穩穩地站在三軍面前,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將他拿下。」澹台謹面色深沉,眉頭微微緊鎖,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無數的禁軍從澹台謹身後轟然衝上前來,「上!」一聲厲喝從禁軍一名頭領的口中發出,眾人霎時間就向浩攻去,浩一己之力對抗眾人,頓時落入下風,一時間,只見刀光劍影,青絲紛亂,鮮血淋漓。

    「你們逃不掉的。」澹台謹聲音低沉,緊緊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他身後仍有二千大軍黑壓壓的侯在那裡,像是一群猛虎一樣隨時等待著猛撲上來,將我們兩個膽大包天的人吞噬乾淨。

    我出了馬車,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一臉陰沉的謹。很多紛亂的回憶像是一個個片段一般,在我的眼前回放。

    初次見面時的清雅秀致,新婚的邪魅狂妄,對自己懷疑時的陰沉詭異,在牢裡時的不捨不棄,還有在一滿天的煙花中,溫潤如玉的淡淡淺語……

    所有的一切恍惚迴盪,匯聚成眼前的這一個影子,這兩年以來的經歷,像是發了一場大夢,如今我終於要離開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了,卻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浩,再不住手,只怕蘇夫人要有危險了!」澹台謹冷冷地說。

    我猛地一震,然後看著澹台謹的身後分開一路,我娘親雙手戴著鐵鏈,被押了上來。

    浩一愣神的功夫,已經有一枚毒箭射了過來,射中了他的肩膀,烏黑的血瞬間流了下來。

    「停手,停手啊!」我啞聲叫道。

    浩立刻飛身竄出包圍圈,站在我旁邊,輕塵立刻為他施針解毒。

    娘淒楚地望著我:「妤是,娘對不起你……」

    澹台謹得意地仰天大笑:「哈哈哈,蘇妤是,這次你不承認自己也不行了!」

    我一步一步地向前,寒聲道:「不錯,我是蘇妤是,那又怎麼樣?可惜以前的那個蘇妤是已經死了,現在的蘇沁蘭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放了我娘親!」

    步輕塵顫聲道:「我明明安排好了夫人,你是怎麼找到的?」

    澹台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你,朕可能找不到蘇夫人呢,蠢材,被人跟蹤都不知道!」

    步輕塵面色刷地變白,不敢看我的眼晴:「對不起,對不起……」

    我和澹台謹相持著,空氣一時間凝固了。

    夏日的天氣,片雲便可置雨,一會功夫,烏雲便遮住了太陽,天空突然陰暗下來,狂風瞬息便至,吹得大旗烈烈作響。

    良久,澹台謹才緩緩地說:「妤是,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回到我身邊來,只要傷過你的人,我絕不放過,好不好?」

    我猛地一愣,從來沒見過如此溫柔,如此低聲下氣的澹台謹,甚至沒有自稱朕,讓我頗不適應。

    我靜靜地說:「我們之間已經恩斷義絕,再無還轉的餘地,我求你,放過我吧!」

    澹台謹瞬間被激怒,他狂躁地說:「不!朕絕不放手!」

    卡拉拉,一道閃電劃過明亮的天空,照亮了他扭曲的臉,他厲地的呼喝伴著陣陣雷聲,十分懾人。

    這時,娘突然搶上前一步,將自己的頸對準一個侍衛的刀鋒。

    「妤是,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娘永遠祝福你!」娘淒厲地叫完,一頭向刀鋒撞去。

    「娘,不要!」我尖聲叫道。

    在電石火光之間,澹台謹伸手,疾速地提起娘的衣領,將她拉了回來。

    那個侍衛也驚魂萬狀地收回手。

    「好好看住她!」澹台謹厲聲命令道。

    立刻有兩個侍衛將娘拉到馬車旁邊看守著她。

    澹台謹漠然地道:「你若不回來,別怪朕對娘下手。」

    我大怒,恨得雙眼要滴出血來:「澹台謹,你無恥,你只會用下流的手段逼人就範嗎?」

    他陰沉地看著我淡淡地說:「不錯,朕就是要拿你珍惜的人的性命來威脅你。朕還告訴你,如果乖乖回到朕的身邊,朕不但放了你娘,還會放過這些人……」

    他話沒說完,突然天空又是一道刺眼的閃電,閃電如毒蛇一般劈開陰暗的天空,直直地打在澹台謹的明黃大旗上。

    那旗桿是生鐵鑄成,閃電劈到旗桿上,引著一道滋滋叫的電光將馬車劈成粉碎,接著迅速地竄到娘戴著鐵鏈的手上。

    轟隆隆,一個炸雷響起。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中,娘的身體抽搐了幾下,轟然倒地。

    澹台謹駭了一跳,翻身下馬去探娘的鼻息。

    然後緩緩地抬頭,抱歉地看著我。

    我瘋了一般跑過去:「我娘怎麼了,你把我娘怎麼了……」

    那些侍衛默默地讓開一條路,我撲了上去,抱著娘僵硬的身體,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嘩,暴雨如注一般落下,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雨幕中。

    我傷心欲絕,只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尖在刮著喉骨…

    我悲傷到無法言語,一股熱湘湧上眼眶,渾身緊硼,咬牙忍耐,表情因極力克制悲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娘……娘……你睜開眼晴,再看妤是一眼…… 娘,求求你……」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悲慟欲絕,只能依著本能表達心中的悲痛,來釋放心中無邊無際的悲哀。

    只覺得整個人如在油鍋中炙烤,痛不欲生,哭斷肝腸,每一滴淚,都是從心中流出來的血。

    我終於體會到了,低低的笑了起來,眼晴裡,流出了紅紅的血淚。

    「妤是,妤是……」澹台謹想要拉我又不敢伸手,只是柔聲呼喚著。

    浩一步一步地走來,揚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嗎?」

    「妤是,你別在折磨自己了,這並不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或好,或壞,生命的降生是喜悅,人,總有一天,都會離去,區別在於時間的長短……」

    胸口轉來一陣劇痛,我無法承受住,這巨大的悲傷。

    像是被活活生的剜去了心,猛然間,唯頭湧上一股腥甜,濃稠的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我蒼白的吞瓣。

    這樣撕心裂肺的痛,就是人們常說的錐心之痛……

    嘴角淌下的液體,凝成血殊,滴滴墜落,我再也撐不下去了,合上眼晴沉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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