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棄妃不承恩 步步驚心 第148章 燕婉啼
    淑華殿中安靜得能聽到滴漏的聲音,自朱長離開後,再也沒添新的太監掌燈,小錄子因錯受了刑,我好生安慰了他,又許了諸多金銀,將他倚為心腹,因此辦事格外買力。

    只是內務府的總管有意刁難他,他也不敢出聲,只是一味忍著。

    我閒來無事,拿盛開的玫瑰花醃製成玫瑰醬,用的時候調一點蜂蜜,十分香甜,服食得久了,便頰生紅潤,十分甜美。

    彼進正喝著玫瑰花茶,卻見李順華和劉碧巧約了白才人一起來瞧我。

    我不意竟有這麼多人來,笑道:「我只道我是沒人理的可厭之人,沒想到倒有人記掛。」

    白才人嘴快,忙道:「姐姐這話可錯了,姐姐承寵之時,並不獨佔風頭,時刻想著讓皇上雨露均分,但現在那個燕妃,嘖嘖,竟一連霸著皇上半月了,你說讓人可惱不可惱。」

    我微微一笑,原來她們是來訴苦來了。

    若是說給別人聽,只怕難開口,但說給我這個失寵的妃子,才可以無所忌憚地暢所欲言。

    我命小蝶擺了糖醃梅子和各色小點心,及倒了珍藏的梅花酒,李順華道:「姐姐這裡的好東西,可偏了我們了!」

    劉碧巧也緩緩地坐下,一臉憂愁地道:「皇上如此不愛惜身體,當真令人憂心。」

    我瞧著她絕非假意,不覺失聲歎氣。

    她也是一個癡人兒,經過種種事情,竟還一心一意地戀著澹台謹。

    白才人冷笑道:「人家自有辦法讓皇上寵愛,我們可做不來那下做的事情。」

    我不禁好奇道:「哦?她有什麼本事讓皇上對她留戀忘返?」

    李順華拈了一枚果子,緩緩地嚼著,說道:「不知道這個狐媚子從哪裡弄了些野史歪書來,上面盡畫些不堪入目的床弟動作,她命人製成大幕的畫卷,侍寢時便一幅幅地展開,和皇上諸個來試,皇上一向在宮中,何曾接觸過這些東西。自然對她愛不釋手了。」

    劉碧巧道:「是啊,再加上她是皇上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子,恩寵更是不同別人,聽說皇上私人叫她娘子。」

    娘子?

    這是民間尋常夫妻的稱呼,但於君王來說卻是大大不同,因為只愛他極愛這個女子,在心裡視這個女子為正妻,才會這樣稱呼?

    我恍惚地看著院中的鬱鬱的青李,默然不語,雖然對他已經絕望,卻還有一絲不甘的悲涼,原來他竟是會愛人的,也會愛得如此深沉的。

    「這還不止,我聽燕妃住的皎月殿的宮女們私下說,」白才人壓低了聲音,「這個女人,簡直不得了,像妖精一樣,她外表看純潔,床弟之間卻是放浪得很。她完事之後還會吞下皇上的龍精,據說她的容顏勝春,越來越嬌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眾人雖是皇上的女人,但都不曾放開談這般私密的事情,一時間,幾人俱紅了臉。

    「沒辦法,我們可做不來這下作的事情。」李順華冷笑道,「這燕妃經常在皇上面前提皇后多嫻淑,皇上竟也頻頻光顧鳳儀殿中,現在兩人獨佔恩寵,別人竟插不進一絲了。竟像漢朝的飛燕合德兩姐妹專寵後宮的情形。」

    三人忿忿然地訴著內心的憤恨和嫉意,我卻怔怔地出神,原來男子之愛,是如此的多變和不穩固,怪不得書上常言多情女子負心漢。

    只因男子是不甘寂寞的動物,他追求的是美色和刺激,而不是像女了一樣求得一心一意的愛情。

    所以,女子愛得越深,便受傷越深。

    至到今天,我才知道燕妃如何知道我和澹台謹年少時相遇的事情,皆因宮變我初返皇城的那一夜,與小蝶夜談,忽然看到有黑影閃過,想必便是皇后的人在竊聽。

    皇后早就知道了此事,卻一直深藏不露,秘密培訓燕妃,直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出現,然後一舉擊敗我。

    再想到澹台謹的心計,他先利用我將長孫氏的勢力削弱,又將辛氏一門剷除,再用榮耀來讓肖氏對他忠心,手段不可謂不老辣。

    在他眼中,不管是女人還是孩子,都是為他的皇權服務,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而宮中的這些女子,卻為了得到他的寵幸,個個望斷秋水,明爭暗鬥,活得極其艱辛。

    想想這些,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起來,只覺得這個宮殿便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是一個不見血的修羅場,而我,極想脫離這個地方。

    但是,我卻不能,不但不能,還要被迫捲入這場殺戮之中,時時防備別人取我性命,當真悲哀之極。

    三人見我興致索然,坐了一會,便要告辭。

    眾人剛站起身,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有人高叫道:「承怡皇子被蛇咬了,快請太醫。」

    四人都大吃一驚,來不及更衣,便匆匆向水月殿趕去。

    我們趕到的時候,澹台謹已經到了,他臉色難看地守在外面,厲聲道:「你們醫不好皇子殿下,朕要全殺了你們陪葬。」

    皇后面有憂色,皺眉道:「唉,好好的,怎麼會被蛇咬呢?」

    燕妃也以手捧心作西子蹙眉細語道:「皇上別著急,太醫們正在搶救,說不定承怡殿下很好就會好的。」

    而一向鎮定的肖婉茹則在殿內放聲悲切地哭泣,哭聲直斷人腸。

    不過數日不見,澹台謹眼底便隱隱有青色浮現,而燕妃身上有一縷極淡的香味讓我皺了皺眉頭。

    這種味道我似曾相識,恍若鳳髓的味道,又若杏的苦澀,讓人聞了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只是味道極微妙,辯別不出是什麼製成。

    正在皺眉思索時,太醫已經瑟瑟地出來,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皇上恕罪,微臣已經盡力了,殿下被見血封喉的毒蛇所咬,已經沒救了——」

    「什麼?」澹台謹大怒,一腳踢過去,太醫滾了幾滾,頭撞在柱子上,咚一聲響,頓時鮮血長流。

    澹台謹大步踏了進去,眾人也急忙跟了進去。

    只見雲錦繡堆的牙床上,一個小小的人兒安靜地躺著,嘴唇青紫,表情痛苦,卻已經毫無生息。

    猶記得兩年前我初進宮時,他才是個四歲的孩子,被我的醜顏嚇哭。

    不過兩年時間,才長高了一些,剛入了學堂學千字文,便一命嗚呼。

    肖夫人呆呆地抱著他,怎麼也不肯撒手,只是喃喃地道:「皇上,你瞧,承怡還有心跳呢,他沒有死,沒有死——」

    澹台謹也於心不忍,屈下身來,摟著肖夫人柔聲道:「宛茹,承怡已經去了,你別太難過了——」

    肖夫人霍地站起身,擰眉道:「不會,承怡一向好好的,怎麼會被蛇咬?宮中何時有蛇了?一定是有人陷害承怡,皇上,你要替承怡作主,找到害他的兇手啊——」

    蛇?

    我猛地一驚,想起在暮春宮時那些金色的毒蛇。

    莫不是承怡也被這些蛇所咬?

    若真是如此,那幕後殺人者可謂心機狠毒之極,以哨驅蛇殺人,殺人於無形,又讓人找不到證據!

    澹台謹握著她的手鄭重地道:「朕這就命人去查,若是查到此事真是人為,朕必誅其九族,讓他為承怡陪葬!」

    肖宛茹上挑的眼含著淬冰的溫度,冷冷地,一個個地掃過眾人的面孔。

    每個被她掃過的人,無不機靈靈打了個寒戰。

    「本夫人若查到是何人所謂,必叫她血債血償!」她一字一句極陰冷地說道。

    澹台謹憐她痛失愛子,便著意安慰,當晚留宿於水月殿中。

    而我,經過這件事,也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崔惜朝顯然很意外我再次找他,他依舊是憊懶地吹簫拂琴,眉眼清朗,飄逸出塵。

    我實在想不出,李順華為何要負這樣一個出塵的人物。

    「娘娘又來找微臣,何事啊?」他拂了一個角音,琴聲錚錚作響,意態閒雲野鶴。

    我微笑:「崔大人果然快人快話,實不相瞞,這次來,想請崔大人幫一個忙。」

    崔惜朝一身青衣,在月光下的鳳尾竹林中靜坐,素手輕彈,叮咚作響,頭也不抬地道:「這後宮中的鬥爭,弄不好便會丟掉性命,微臣很惜命,而且,微臣相信已經還完娘娘的情了。」

    我上前,按住琴弦,一時間琴音嘎然而止,四周唯有風穿竹林的聲音瀟瀟作響。

    「如果這件事和李貴嬪有關呢?」我知道他的軟脅,果然一語起效。

    「說來聽聽。」

    我直接地問道:「大人可知道竹哨驅蛇之法?」

    他玩著一絡秀髮,倨傲地道:「彫蟲小技耳。」

    「你可知這彫蟲小技會害人的嗎?想必大人已經知道肖夫人的孩子是中了蛇毒而死的!」我歎了口氣道。

    他錚錚地拂了一遍琴,才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我道:「不錯,這件事我相信不是偶然,而是人為。所以我想查清楚驅蛇之人是誰,想請大人幫個忙。」

    他懶懶地道:「此事與順華何干?」

    我微微一笑道:「大大的有干。我懷疑這驅蛇之人正是皇后!」

    他疑惑:「皇后?你如何得知?」

    「現今皇上唯有兩個皇子,承怡和承武,承怡是肖夫人所出,且年歲又長於承武,承武雖非皇后親生,但也是她的義子,大人試想假如承怡死後,誰最可能當太子?」我定定地瞧著他問道。

    ………………………………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