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跌坐在榻上,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你,公主,你讓奴婢怎麼說你才好呢?」
砰一聲,有聲音在門外突然響起,有一個黑影在窗紙上一閃而過……
兩人都嚇了一跳,我忙去開門。
只見門外四處靜寂,月明星稀,一隻破碎的花盆倒在芍葯叢中,卻無半個人影。
「許是夜貓絆倒了花盆吧?」小蝶疑惑地說。
夜貓?呵呵,這宮中的夜貓的確不少!
是誰想監視我?澹台謹,澹台浩,還是,幾個家族的人?
難道是因為我昨日的表現太過了,已經對他們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我思索了一陣,沒得到答案,只得暫時將此事按下,重新掩了門,卻推開了窗說話。
小蝶瞧著我,猶豫著好像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我用眼神鼓勵著她,終於,她訥訥地說:「公主,你入獄後,皇上曾讓奴婢出去,探過夫人!」
我一驚,頓時失了冷靜,雙手抓住她的肩用力地搖:「小蝶,你說什麼?你見過我娘親了?她怎麼樣,怎麼樣啊?」
小蝶被我搖得發有點散,忙道:「公主,你不要著急,夫人很好,被安置在佛堂裡。不過皇上說夫人住的地方已經暴露,所以,奴婢探過夫人之後,夫人就被皇上轉移了,現在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在哪裡。」
我想她猶豫的原因是因為她不知道我娘的具體下落。
但我震驚的卻是他竟讓小蝶去探望娘親,那麼,為何他沒有告訴我?
娘現在在哪裡呢?如果一走了之,豈不愧對親恩?
柔腸百轉之下,左右為難,看來明日,必得再見他一面,求他恩准我將娘親一併帶走。
兩人一直說到東白泛起蛋青的白色,方稍稍休息了一下,因為心中有事,只睡了一個時辰,我便醒了。
小蝶睡得正熟,我輕手輕腳地起床,頭髮隨性地挽了一支倭墮髻,零星地點了一圈半月形的珍珠作飾,披了一件素色領口有折枝淺梅的錦袍,走了出來。
剛一開門,便看到澹台浩從晨光中走來,天邊絢爛的朝霞給他踱上了一層七彩的光芒,眉眼間是稀稀的晨露,面容依然英俊而剛毅,下巴上有青青的鬍渣,看來,昨晚,大家都沒睡好。
「妤是,你真的要走?」他的左手握劍,青筋跳動,語氣低沉。
我微微一怔,恬然地道:「是的,王爺。」
他面上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我突然想起那半枚玉珮,不得不張口:「現在局勢平定,王爺是否該歸還那半枚玉珮了?」
他很快神色一轉,冷了下來,淡淡地說:「本王昨晚已將它交於皇上了!」
我訝然而又惶然:「對不起……」我不該這著看低了他的。
「妤是,你是真心愛步輕塵的嗎?」他話鋒一轉問道。
「我?」我抬眼看著太陽破雲而出,輕輕地說:「亂世之中,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其餘的,都不重要吧?」
他擰著眉,將劍合上又拔出,反覆地重複著,終於道:「如果我說,想要你留下來呢?」
今天,他好奇怪!
我思索著如何回答他的話,半晌才道:「這裡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裡,離開,或者才是最好的救贖。」
「本王說是要你留在本王身邊!」他賭氣地大聲說。
我嚇了一跳,有些結結巴巴地說:「什……什麼?」
我一向不知道澹台浩對我有這樣的心意,因為畢竟見面才兩次,相處不長,相知更不深。
他這般反常,讓我驚訝太大,以致於我心跳都失去平衡了。
苦苦思索,也不知他因何瞧上了我這個醜女,於是,試探著問。
「王爺,在說笑吧?」
澹台浩大怒,一把扯著我的手道:「你這個笨女人,真是蠢死了。你不知道本王喜歡你嗎?」
我茫然地搖頭,腦子裡一片錯亂,這個世界瘋了嗎?
他更加生氣,硬把我拖到他的懷裡,居高臨下地教訓著:「你聽著,喜歡一個人就是不見她的時候很難過,看到她一心為不值得的人付出時心會痛;情不自禁地想幫她的忙,只為讓她開心地一笑。喜歡一個人就是看她傻乎乎地看著你的時候,想要吻她的嘴,抱她的腰,還有……」
他臉色潮紅,揮了揮手,終於沒有說出來。
我騰地紅了臉,再蠢我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是怎麼感覺這麼不真實??!!
「王爺……奴婢……奴婢……」我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強迫我正視著他,鄭重地說:「妤是,這皇宮大院人心莫測的確不適合你,但是步輕塵人微力薄,在這亂世中同樣保護不了你。本王可以給你最優渥穩定的生活,一生一世的安穩和快樂,你只要說一聲願意,本王便向皇上請旨,好不好?」
這件事已經超出我正常思考的範圍,他越是迫近,我越是後退,兩人以詭異的姿勢對立著,直到陽光一絲一絲將天空照亮。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我忙堆起笑意,後退一步,和澹台浩保持適當的距離,一顆心卻砰砰地跳個不停。
澹台謹看到澹台浩,眉心微挑:「四弟?」
澹台浩見過禮後從容不迫地答道:「妤是來向本王索要玉珮,本王是來告訴她玉珮已經完璧歸趙了!」
澹台謹瞪了我一眼,剛要張口,我生怕我問及更多,忙轉移話題搶先道:「皇上,奴婢想帶娘親一起走,可以嗎?」
澹台謹臉上微怒,然後又瞬間轉為淡喜,讓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
「朕,也準備讓你與娘親見面的!」澹台謹沉呤著道。
我心中一陣狂喜,情不自禁地道:「謝謝皇上,奴婢現在就可以見到娘親了嗎?」
澹台謹瞧了澹台浩一眼,點了點頭:「嗯,四弟先去探查一下諸王的動靜,朕陪妤是去一趟佛光堂。」
澹台浩看了看我,無聲地歎了口氣,抬起頭已經是一臉肅殺的表情:「臣弟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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