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澹台炎的同黨!
正因為他們是同黨,所以澹台謹才那麼『恰當』的時機出現在冷宮,當場『捉/奸』,從而逼得我在萬般無奈之下透露了太后的奸/情,並以此為餌,讓澹台謹放我出冷宮,以便施行他們下一步的計劃。
所以我在送花時,沒有看到吳貴嬪的厭惡之情,反而帶著一縷瞭然的笑意,她必是以為我是她的同黨,所以才輕輕地點頭。
澹台炎曾說宮中有他的內應,說得就是吳貴嬪,因為只有她才可以接近澹台謹,並能偷梁換柱,將無毒的薔薇硝換成有毒的,讓我含冤莫白。
事情至此,我已經成為一枚無用的棋子,如果澹台炎殺了我則會惹來一身麻煩,他明知我對澹台謹有情,所以讓吳貴嬪拿著證據來添油加醋,將我打入永不能翻身的地獄,讓我喜歡的人親自殺了我。
至到現在,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心險惡,才深刻地體會到他所說的生不如死是什麼感覺!
我怒視著吳貴嬪,大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她才是內奸,藥粉是被她調包的……」
吳貴嬪寒聲道:「把她的嘴塞住,乾儀宮中豈容這等奴婢撒野,拖出先行杖行,看她招還是不招?」
「嗚嗚……」她是二皇子的人,皇上你有危險了!
我急得瞪大眼晴,努力地向他示意。
澹台謹的神情看不清楚,只是靜坐如同一尊神像,冷峻而高高在上。
我被按在春凳長,雙手被牢牢地壓住,嘴巴塞著麻核,半句也說不出話來。
那領刑的太監必是早就接受了吳貴嬪的賄賂,兩人相視奸笑一聲,舉起寬大的竹板,狠狠地打下……
毛竹打在皮肉上發出結實的悶響,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我禁不住冒出了冷汗。
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次數的增加,那痛楚也是百般的增長,從臀至小腿,已經血肉模糊,衣衫粘在肉上,再滴到地上,鮮血而刺眼。
我悲憤而痛楚地流淚,澹台炎,你成功了。可是謹,你可知道你現在已經岌岌可危了!
不知道打到第幾下,我終於挨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置身於獄中,四週一片黑暗,不知今夕何夕,身下是潮濕陰冷散發著死亡和腐敗氣息的腐草味道,旁邊是一盞昏黃的油燈,偶有一絲風透過小小的窗欞吹來,燈芯搖搖欲滅。
我的雙手雙足俱已上伽,背後被竹板打過的地方如同火燒刀挑一般的疼,喉嚨乾澀如梗,嘴唇乾咧,咽口唾沫也是十分費力。
獄卒已經吃醉昏睡不醒,發出震天的呼嚕聲。
我扭頭搜尋,卻不見小蝶的身影,她是沒有與我關押在一處還是沒有進來?
腦子裡顧不得想那麼多,只有最原始的飢渴欲/望,我捧起瓦罐裡冰冷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喝了幾口水,恢復了一些力氣,又取了冷硬的饅頭慢慢地嚼著。
每吃一口都牽動背上的傷口一陣抽離似的疼痛,我也顧不得了。
但是吃著吃著,便有淚水奪眶而出,分明不受我的控制……
他暴怒的臉,冰冷的話語,毫不留情的驅逐,像一柄柄的利劍,把我的心割得支離破碎,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也不過換來滿身的傷痕而已!
怔怔地放下饅頭,我的心由絕望開始變為冰冷,蘇妤是,你又一次嘗到了心碎的滋味,你可改了?
我自己咬著唇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努力地甩去這些傷心的回憶,開始想像這皇宮裡風雨欲來的抑人情景。
澹台炎,終是要決定放手一博了吧,他已經忍耐了二十多年,想必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而那個冷宮中手戴鐵鏈,左乳被切除的魅人女子,也迫切需要站在陽光下重新呼吸自由的空氣吧!
聽說二皇子私下聯絡了不少黨羽,但若真發生宮變,他有幾分把握?
畢竟,太后和蘭夫人以及肖淑妃不會坐視澹台謹被威脅而不理的,兩方真若爭鬥起來,只怕澹台謹還是佔優勢的!
但澹台炎陰險狡猾,怎知他會不會來個暗殺或毒害……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便狂跳起來,倘若真的如此,那麼他一定不會防備的,吳貴嬪又甚為得寵,澹台炎假她之手下毒是屬易如翻掌……
我恐懼地搖頭,不敢往下再想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聞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地行來,一陣冷風吹來,燭光一暗一明之間,已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立在我牢門前面……
我驚訝地瞧著面前之人,待瞧清楚了他的相貌,渾身一震,原來是他!
深更半夜澹台謹獨自來牢中,想幹什麼,莫非是要滅口?
我有心告訴他實情,但想起他對我的絕情,不禁含了一絲冷笑,淡淡地轉過頭去。
澹台謹看了看我,緩緩地蹲下身子,思量著該如何開口,半晌方道:「蘇……妤是……你今日似乎有話沒有說完……」
我靜靜地瞧著他,直瞧得他微微垂眸避開我的目光,半晌歎了一口氣,突然捉著我雪白的纖手,聲音也帶著絲絲顫音:「朕知道你的好意,只是當時的情況下,實是萬不得已,只能假戲真唱,否則不能引蛇出洞,只是害你受委屈了!」
我抬眸回望著他不真實的臉孔,胸腔氣流翻江倒海的湧動著,一浪一浪的連續撞擊,那種感覺像是要把我的四肢身體都要粉碎開。
原來他早就知道是陰謀,但仍然將我鞭笞入牢!
呵,他是帝王啊,我只是一枚棋子,不管如何委曲求全,終是猜度不到帝王的心意。
想到這裡,我原來博他好感的念頭俱消,心中一片冰冷。
竟有了生死由命的感覺。
我顫聲微笑問道:「皇上,奴婢很高興成為您的棋了,這點苦算不了什麼……」
他鬆開我的手,眼中有一點亮光閃過,轉瞬便逝,接著慢慢地說:「二皇子究竟交待了你什麼?」
我猛地一震,感覺有冰涼的空氣在指尖溜過,呵,就連一瞬的溫柔也是有預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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