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深淵間。
少女不住地下墜。
下墜。
一道機關在紅藍交錯的光芒中被打開,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寬大的紅門,紅門前繚繞著不可思議的薄霧,宛若聳立在雲霄之上。
好熟悉……
好熟悉……
門的另一邊,一道熟悉的影子闖入她的視線。
「老爹?」她驚異地瞪大了眼睛,叫著展老爹。
他衝她微微笑了一下,「乖女兒,你要回來嗎?」
「老爹……你來我這,好不好?」
展老爹輕輕笑了一下,「傻女兒,老爹不是去看過你了嗎?」
「你說……東方鏡?東方鏡真的是你?」
他點了點頭,「你若還想留著,老爹便陪你留著吧。若你不想留著,現在便走過來……」
他向她伸出手……
她遲疑地向他伸出了手……
走過這座大門,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可以回去了嗎?
可是,就在她的手要接近那紅色的大門,伸向展老爹的時候,她的身體卻突然被彈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梨花鎮梨花巷巷尾的梨花溪……老爹在那裡等你……一定要來……」
「老爹!」
「等你……」
展老爹只是笑,還是笑,不停笑……
老爹……
老爹……
老爹……
為什麼……
她的手無法伸出去握住他?
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一個人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
那個人的手好溫暖……
好燙……
好熟悉……
砰地一聲。
她終於落地。
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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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人間四月。
櫻花漫舞。
花香滿衣。
雙修閣裡傳出一聲不和諧的咆哮,驚得鳥兒亂飛沖天。
「你們叫我閉關,好,我立刻便閉關了數月。可你們應我定會保全她的安危,如何食言!」少年的眼底掠過一抹冰冷,手中的軟劍,直抵兩人的脖頸。
「壞就壞在臉先著了地。」詭神醫輕輕咳嗽了一聲,「縫是縫起來了,咳咳……這要讓這麼大一個疤消失,應該要費些時日吧。」
幽月公子也表示很為難,「從那麼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當日飛身下去尋她,都飛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她還有氣,都該慶幸我是藥聖。」
「一個自稱鬼醫,一個自稱藥聖。如何連一個女子都保全不好!!!」他的指尖輕輕一凜。
幽月和詭互相看了一眼,驚嚇!之前怎麼沒有想到,治好了他,他的劍居然這麼快,快就快吧,偏偏對準他們!
詭擺出一副師傅樣,「我說臭小子乖徒弟,你莫要忘恩負義,也不想想究竟是誰治好了你的頑疾,你居然用劍抵住我們二人的脖頸!簡直大逆不道。」
「什麼大逆不道?你們自己提出了條件,讓我給你們醫治,你們保護她的安全,我說對不對?病是你們非要醫的,條件也是談好的,如今你們食言在先,我……」
眼看冷夜汐快要將自己給砍了,幽月公子連忙道:「也不是沒有保全她的安危,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嗎?若不是因為我們,她或許壓根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如今不過是臉上留了一道淡淡的疤,形狀還很別緻,並不影響美觀,你若喜歡她,自可以繼續喜歡她……」
「並不影響美觀?!」冷夜汐壓低的嗓音驚得雙修閣的地面抖了三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冰床上的少女猛然坐立,大喊了一聲:「靠啊!怎麼這麼冷!!」
冷夜汐手中的長劍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想也不想就衝了進去。
天啊!她已經在冰床上躺了好幾個月了,如今終於醒過來了!
詭和幽月對望了一下,雙雙溜走。
「我說師弟,你如今可是連一點優雅的氣質都沒有了。」
「師兄你不也是連一點囂張氣焰都不敢漲了。」
「我說你,我們說好的條件分明是,你要負責治好那小子的心,如今怎麼覺得越來越尖銳了。」
「這大概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幽月公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如今他的劍快的叫人害怕,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了。」
「你慢著!」詭大喊了一聲。
「怎麼?」
詭清了清嗓子,「師兄我突然在雙修閣呆膩了,想出去轉個十年二十年的再回來。」
幽月公子淡漠地看著詭,詭衝他皺了皺眉頭,扯了扯嘴角。他終於哈哈大笑起來,「那麼,師弟奉陪到底了。」
冷夜汐趕到冰床旁。
「醒了?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有地方痛嗎?」冷夜汐緊張地對她說,一邊查找著她的傷口。
展顏的嘴角猛然抽了一下。
「汐?」
「你還認得我,太好了!太好了!」他猛然將她攔在了懷裡。
展顏愣住。
是他?
真的是?
怎麼?
她沒有穿越回去嗎?
明明記得好像……
難道!
那天那一隻溫暖的大手,是他的?
是他,將自己拉了回來!
關於他的記憶,並不多,可是卻很深刻。
已經那麼久沒有見面了嗎?
他一直都在雙修閣掃櫻花嗎?
他,沒有怪她當初……那麼對他嗎?
她回來,是因為覺得,還虧欠他嗎?
「你怎麼了?還有哪裡痛?」他見她毫無反應,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一點點鬆開了她。
是做夢吧?
好像,他和以前不太一樣。
若是以往,他那麼倨傲,絕不會抱著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
「臉。」
「嗯?」
「覺得好不舒服……」她說著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你能給我一面銅鏡嗎?」
冷夜汐緩緩放開她,看著她,不說話。
「怎麼了?」展顏好奇他的反應,「這裡連銅鏡都沒有嗎?」
「你在乎嗎?」他對她說。
「在乎什麼?」
「比如,我突然老了五十歲,你對我,還會和原來一樣嗎?」
「你幹嘛莫名其妙老那麼多,不是還很年輕嗎?」展顏輕輕笑了一下,「帥哥是不是都有奇怪的癖好。我不過要一面鏡子而已,你不給我,我自己去找面平靜的湖水也行。」
她說著,走下床去。
他卻忽而握住了她的手臂。
呼吸,好溫暖。
他的眼神,也好溫柔。
「我不會在意的。」他輕輕說,「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或者五十年後的你,都是最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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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親們,以後都是幸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