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走著。
走著……
氣血就湧了上來。
離開人潮的那一瞬間,她再也無法忍住那口猩甜,猛的吐了出來。那一剎,宛若將與他的所有過往,都吐了出來。
「顏妃!」
「顏妃!」
她虛弱地朝著穿針和引線笑了一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說過不要哭的……
但還是忍不住,哭了呢……
說過要堅強的。
結果,還是這麼脆弱呢……
原來,不是她足夠堅強,而是,從前不知道什麼是痛罷了。
「顏妃!」初音不知從哪裡過來,她手中的盤子被她丟在了一邊,辟里啪啦碎了一地。
展顏看著那朝著自己奔跑過來的身影,想要對她微笑。
如果跑過來的是宮影烈,會不會,她沒有骨氣的原諒了他……
全部原諒了他。
她,不知道……
初音拚命跑過來,有破碎的聲音,從展顏耳邊響起。
好好聽……
以前有人唱,心碎的聲音很好聽。
現在,她終於聽到了……
很好聽……
因為,碎掉的話,就不會再痛了吧……
徹底碎掉的話……
就會失去知覺了吧。
「顏妃!顏妃!」初音激動地跪下身來,發現她的唇角都是血,她拚命地擦著,卻怎麼也擦不幹。「顏妃你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嚴重。顏妃!」
「初音,你先讓開!」穿針說著,將初音推開一邊,讓引線幫忙扶起展顏,對初音說道:「你去叫御醫,最好的御醫,要是請不來,就去求皇太后。快去!別哭了!」
初音的手上全都是展顏的血,她一邊胡亂擦拭著眼淚,一邊看著昏迷的展顏,一咬牙,轉身衝了出去:「等我,等我!等我!我一定會找御醫來!」
一定……
一定要救顏妃!
——————————————極品王妃王妃鬧王府·星心的形狀————————————————
洞房花燭。
「凝兒,本王現在要去看展顏,她看起來很不好,我有很多事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解釋,她一定是誤會了。你知道她的,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性子很烈,尤其是對待感情……絕對容不得背叛。剛才,她要跟我決裂,我沒有辦法不去看她。請你……」
「凝兒都知道的。」上官凝兒拚命點頭:「展顏姐姐的氣色看起來很糟糕。明天,明天我就向父親去要幻漠神沙。今天一切都太急,恐怕他沒有準備,但是那一定會是我的嫁妝中的一部分。可是……」
她看向宮影烈,認真地說道:「烈哥哥你先不要著急,現在你去了也於事無補,可能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不若拂曉再去。另外,千萬不要叫人看到,不然,父親那邊很難交代。不過幾個時辰而已,你先熬熬可以嗎?為了展顏姐姐,烈哥哥。」
宮影烈怔住了。
凝兒說的沒錯。
這些他全部全部都知道。
可是剛才,展顏的眼神,她的決絕。她說的話,做的事,全部全部都在他腦海裡盤旋。
他根本就思考不了什麼問題。
顧不得後果。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秒都等不了了!
叫凝兒立刻去要幻漠神沙,喂展顏喝下。
不用那麼多掙扎。
不用那麼多擔心。
不用那麼多誤會。
不用那麼多痛!
可是不能。
還有很多人在看著他。
已經注定辜負凝兒,如果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不給她……
「我知道了。」宮影烈無力地低垂眼簾。「凝兒,你先睡吧。」
「烈哥哥。」
「你先睡吧。本王沒事。本王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不會輕舉妄動的。會守在這裡,至少到深夜。」忽而,他想起了什麼,他背過身對她說:「對不起,忘記了。你放心睡吧,我不會看你的……」
說完,他背對著她坐下。
上官凝兒看著他的背影……
他和她的距離,明明那麼近,還在同一個房間。可還是好遠……
看著他的背影。
為什麼,她就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呢。
想到這裡,上官凝兒的眼底掠過一抹冰冷。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就算躺在這裡送上門,他也不會看她一眼。
就算做到這種地步他也還是不看她。
究竟是讓展顏死掉好,還是讓她活下來比較好呢?
如果死掉的話,她甚至懷疑,他也會陪她一起去死。毀滅世界都在所不惜。
不若,就讓她活下來吧。
只有她活下來,才能將矛盾激化。
只要她不能冷靜。
只要她受不了挑撥。
就總會有那麼一日。
他受不了她的那一日。
那便是自己,趁虛而入的那一時。
這一日,不會太遠。
很快。
很快就會來了……
紅燭將那少年的背影拉得很長。
他低頭,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悶酒。
展顏。展顏。展顏……
想要見她,卻沒辦法去見。
這種感覺太煎熬了。
很多話要告訴她,卻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實在太難受了!
上次的誤會還沒有澄清,如今又雪上加霜。他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只是擔心害怕她會難過,會心痛,會胡思亂想。
她還好嗎?
在哭嗎?
不會毒發吧?
他坐立不安。終於又站了起來,不斷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呼——
他吹熄了燭光。
世界一片漆黑。
他在漆黑中,思念著她。
而她。
在那黑暗中,與他決裂……
他不知道。
無法知道。
也不敢去猜想。
他只求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另一邊。
展顏氣象紊亂,脈象薄弱,臉色也蒼白到了極點。
是比之前更加蒼白的顏色。
彷彿剛才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嚇得穿針也忍不住哭了。
那邊洞房花燭,好不熱鬧。這邊卻哭哭啼啼,更加熱鬧。
這兩種強烈的對比,讓人終於領悟那句:只見新人笑,誰曉舊人哭。
可是,顏妃連哭都不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