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展顏。
要是你與我,一直都那麼遙遠,該有多好。
未來會怎樣。沒有人會知道。
但卻知道,這一秒,我可以在你身旁。看著你入睡,為你擦乾淚水。即使你永遠不會知道也好,這是我可以為你做的,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事。
原來,哭泣,也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你的淚水,滴進我的心底。
如你的名字,刻畫在我的心尖。
甜蜜,也傷痛。
那少年一直注視著展顏沉睡的模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一點點亮起來,他想,他應該離開了。
離開,又不知道需要多久,才有機會再次靠近。
他只是站著,彷彿這樣,時光就會為他靜止。
他的倨傲,他的矜貴,在她的面前變得不堪一擊,沒有任何意義。
那是白日裡最冰冷的少年,幾乎從未對人笑過。可她卻不知道,那一夜,他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笑了很久。
連笑容都生澀的少年。
就這樣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姿態。
直到,不得不離開。
為她披上外衣的手,纖長而有力。
為她擦乾淚水的手,溫暖而柔軟。
有一份感情,那人,永不會知曉。可還是願意為她,追隨到天涯海角,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以最倨傲也最卑微的姿態存在。
展顏,請你,莫要哭了。
他這樣想著,將她抱起。雖然她還在睡著,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為她而變得凌亂。這樣接近她,這樣感受著她的呼吸,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可是,有些事,總是無法圓滿。
她的選擇,他選擇成全。
飛身,他輕柔地抱著她,躍出了陷阱。
緩緩放開他,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叢林盡頭。
那麼動聽的腳步聲,那麼溫柔。卻不知道為何,讓睡夢中的少女緊緊皺起了眉。
是誰的腳步聲,那麼,那麼蒼涼。
彷彿在吟唱著,無人聽見的歌謠,一遍又一遍,直到聲音嘶啞。
汐……
冷夜汐……
是你嗎?
為什麼會錯覺你在這裡?為什麼會覺得,你一直都在?
是我對你太過內疚,所以才產生了幻覺吧。
是,這樣的吧。
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叢林盡頭,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風景。
那是他住了好幾個月的地方,說不上喜歡,但不算討厭。
「嘿。臭小子乖徒弟,你一整個晚上不睡,跑到後山做什麼去了?」
又是這惱人的聲音。
以往這時候,他定然還賴在床上不起來。任由他掃櫻花,從左邊掃到右邊,從前面掃到後面。
今天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居然起的這麼早?
還是說,一整夜都沒睡?
小狐狸看見主人,連忙朝他伸爪子。這個晚上它快要徹底被這詭變態折磨死了。又是試這藥,又是試那藥,差點沒讓它試著見見玉皇大帝。
看見夕顏被折磨的四肢無力,冷夜汐冰冷地看著詭神醫,要夕顏到自己懷裡。「你又玩什麼鬼把戲。」
夕顏看到冷夜汐來救自己,再累再痛苦也要用盡最後的力氣衝到他懷裡去。
還是主人的懷抱比較舒服。嗚嗚嗚……
主人你知道嗎?你一整個晚上不回來,我差點以為我永遠都回不來,要死在陰間了。
「我玩什麼鬼把戲?也沒有什麼鬼把戲。昨晚忽而研製了新藥方,不知道藥效,想找人試試,沒找到活人,只好找只活狐狸。」
「你……」
「嘿嘿,怎麼,你也會心疼啊?你若是心疼,便不該徹夜不歸。」
「我只是負責掃你這雙修閣白日裡的櫻花,又沒有賣身給你。」冷夜汐冷淡地說道。
「你以為我是傻子。夕顏、展顏。你懷裡抱著只臭狐狸,心裡卻想著那臭丫頭。」詭神醫輕輕笑了一下:「昨夜那良宵,可夠長的?」
冷夜汐懶得理他,提起掃把就掃他,想要把他給轟走。「讓開,你踩到了我要掃的櫻花。」
「哼,不感激我為你們挖的『洞房』也就算了,居然還掃我靴子。」
原來山上那陷阱是這變態挖的!
「你再不讓開,我掃的可就不只是你的靴子了。」冷夜汐冷冷地說道。
看他那冷冰冰的表情,哈,真是有趣。
詭神醫就是不肯放過逗他的機會。
這臭小子也真是的,既然喜歡,去追便是。又不追,又放不下。
這倒好,白送了他一晚上的良辰,他卻不知什麼叫春宵一刻!
若是他詭神醫,早就抱得美人入懷,管他什麼兄弟情義,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沒結果,好歹也擁有過。
「臭丫頭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去趁虛而入怎樣?」詭神醫輕輕佻了挑眉,調侃他道。
「無聊!」冷夜汐給了詭神醫一個衛生眼,丟掉了手中的掃把,抱著夕顏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麼,你去後山採些藥草來。」詭神醫說著,將一張藥方丟給了冷夜汐。
上面寫著——
病名:後悔。
症狀:距離不遠,相見卻難,相思成疾,愁煩滿滿。
藥方:想見則見,欲愛便愛。
之後,他轉身便走。彷彿在留時間讓他好好想清楚。
臭小子。
若你實在無法放手,那麼,便贈你一劑後悔藥如何?
只是這藥方,要看你自己用不用。
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真心活過一次的人,連擁有後悔藥也在擔心那是毒藥的人,如果說你不幸,那便是真的該你不幸。
看著詭神醫的背影,冷夜汐一陣沉默,將藥方握緊了。
展顏……
展顏……
即使離不開雙修閣也還是一直想念的人,是你啊。
想要回去的唯一原因,是你呢。
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但還是忍不住想你。
不知道未來怎樣,還是對你如飛蛾撲火。
為什麼有些人,外表總冷得像冰。內心,卻熾熱如火。
要怎樣告訴你聽。你會懂我,其實,一直都想要……靠近而不是遠離。
你終究不會選擇我,但我還是選擇了你,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