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為何今日陛下如此早便回來了?
我慌亂地張望了下,趕忙閃身躲到屏風後面去。
「不用侍侯了,你退下。」傳來一個男人威嚴低沉的聲音。
「是。陛下,奴婢告退。」冬兒抖顫著回答,而後便退下了。
屋子隨即一片寂靜,我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只聽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而後便是袍袖輕掃的細微響聲,緊接著又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似乎那人已走出屋去。
我耐心地等了許久,外頭已無半點聲響,這才壯著膽子探頭去看。
「咳……」不料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咳嗽,我嚇得立刻又縮了回來,慌亂中便將雙手撐在屏風上。
而單薄的屏風當然經不起我這一撐,咯吱一聲,便轟然倒下。
我也剎不住去勢,整個身子順勢一起向前倒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頭暈眼花。我摸著摔疼的腰,還沒來得及抬頭,一個男人渾厚低沉的聲音便在我頭頂響起:「你是何人?」
我這才意識到是陛下在問我話,我如夢初醒,立時跪伏在地上,頭趴得極低,全身冷汗直流,含糊地回道:「回陛下,我,我,我是武媚娘……」
「武媚娘?你就是王內侍監推薦入宮的武媚娘?」陛下仍是語調平淡地說道,「徐婕妤也時常在朕面前稱讚你,說你不僅生得美麗,且文才非凡。你,抬起頭來。」
手心早已滲出細汗,我雙手緊握成拳,把心一橫,緩緩抬起了頭。
眼前這個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形,冷俊的眉宇,灰鬢下的肅顏,絲毫不因歲月而失去風采。
他眼瞳深處隱隱透著藍光,犀利非常,卻又帶著一種奇詭,令人迷眩,猶如蠱惑。
冰晶般的幽藍,彷彿是天地孕育的一雙眼瞳。
這個男人,我,我在哪裡曾見過呢?到底在哪裡呢?
剎那間,似乎有畫面如銳光般劃過我的腦海,憾動那渾沌未明的記憶。
似乎……是與母親有關……但此時此地,我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而他緊盯著我,那神情十分詭異,不是震驚,也不是憤怒,又不是不滿,更不是厭惡,在這一瞬間,他竟然不說一句話,只定定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