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徐惠年紀相仿,住得也近,時常在一起研讀詩畫、對弈撫琴,兩人相伴相依,日子過得便也沒那麼乏味了。
「我在看那只蒼鷹呢。」我說著便走到徐惠身邊,親熱地挽著她的手。
徐惠莞爾一笑:「你看鷹做什麼?」
「深遠的宮牆無重無進,永巷一望無際。」我深歎一聲,挽著她慢慢向前走去,「抬頭望見的,除了清風明月,便什麼都沒有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心,能隨著那鷹,飛過重重宮牆,飛入無邊的雲霄……」
「唉……」徐惠聞言也長聲一歎。
我們正緩步走著,卻見幾個面生的內常侍與宮女一路小跑著進院來,他們滿頭是汗,還未到我們跟前,邊高聲問道:「前面可是徐惠徐才人?」
徐惠停住了腳步,輕聲答道:「正是。」
「陛下召見你!快,請徐才人快去沐浴更衣,做好準備。」領頭的內常侍抬袖抹了抹汗,流利地說道。
「是。」徐惠微一欠身,她側頭望了我一眼,靜默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她未搽胭脂的蒼白臉頰忽然紅潤了不少。
「媚……」她輕輕啟唇,似有話對我說,終還是無言。而後她輕盈轉身,緩緩離去,鵝黃色的紗紡長裙隨風微擺,她娉婷窈窕的背影,說不出的風流與嬌弱。
風輕曳,枯葉沙沙,仿若低聲的哀戚,樹影婆娑,在壁上映下斑駁的陰影,還有一院的寂寥與惆悵。
終於,只剩我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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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日過去了,徐惠再也不曾回來這個院子,她也沒有托人為我捎來隻字片語。
宮中卻是傳言紛紛,說陛下召見徐惠後,想試試她的文才,便命她揮毫做文。徐惠自然是一揮而就,文才不凡。陛下龍顏大悅,當即冊封她為婕妤。
婕妤,屬正三品,後宮佳麗三千,婕妤的編制,一共才設九人,是宮中許多女子都夢寐以求的位置。
徐惠只是一個淡漠若水的女子,卻在爾虞我詐人心叵測的後宮中,以令人難以置信的迅捷速度立穩腳跟,勢如破竹的翩然姿態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讓那些一心爭寵的女人們還未來得及迎戰便已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