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飛草長,去日如水。
咋暖還寒,狂風肆虐,黃沙滿天,女人們鮮潤如水的臉已有些憔悴。
我攤開手掌,一捧細沙由指縫中緩緩滑落。
她死了。
我等了數年,卻只等來這樣一個消息。
聽說她不肯入宮為妃,在大唐皇帝登基那天自殺了。
呵,確實很像她的性子。
我有些想笑,眼中卻一片潮熱。
這個該死的女人……
天空更闊,大漠更遠,白雲更靜,如傳說般的一見傾心,朝朝暮暮,卻不能被時間衝散,反而變成了揮之不去的枷鎖。它讓天下無數欠下情債的人,必須窮盡一生去償還。
「義父,義父!」五歲的怒戰遠遠地向我跑來,他高聲大叫,「義父!」
怒戰是突利的兒子,可惜突利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突利。
而這一切,也是因為那個女人。
突利忘不了她,但身為可汗,他卻不得不娶親,而後有了怒戰。
突利不喜歡自己的妻子,當然也不喜歡自己兒子,也許在他心中,唯一有資格為他誕下子嗣的女人,只有她吧。
怒戰對忽視自己母親的突利非常不滿,反倒是與我這個義父非常貼近。他不與突利住在一起,卻是隨我來到這苦寒的偏僻之地。
「義父,外面有個好美的女人!」怒戰跑到我跟前,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搖頭失笑。
好美的女人?這世間再美的女人恐怕都比不上她吧?
「快來,不然她就要消失了!」怒戰又拖又拽,飛快將我拉到穹廬外。
一道深藍色的湖水呈現在眼前,如夢如幻,好似湖泊就在不遠處,那是一片美麗的世外桃源。
烏髮如雲,白衣飛舞,虛步凌波,一縷飄帶頑皮繞過她的纖腰,而後從她白如凝脂的皓腕輕輕飄墜。那奔騰不止的馬群,那隨她紛飛的花瓣,她盈盈轉身,如一隻旋轉的白鳥,放飛了絕美的羽翼,翱翔於人間美景中,於驚鴻一瞥得來的熟悉容顏。
是她!
她,沒有死?!
這是海市蜃樓?!
她攬過放在一旁的酒罈,略一用力,酒罈上的泥封便脫落了下來。她仰頭,酒液便流入她的口中。她的面上沁著嫵媚入骨的嬌艷,誘惑著好酒的人深深一歎。
一旁的白馬似感染了她的歡喜,親熱依偎上她,伸著舌頭舔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