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看著被扔在地上的樹妖,心裡那個暢快,完全屬於踩死蟑螂的心情。
這就是沒事幹到處勾搭人的下場,被當成垃圾扔在地上了吧。
不過,蘇西一看到身邊的完顏奕,皺皺眉,她完全沒有原諒他的一丁點意思。
這個男人真的是非常詭異,永遠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思想。
「大哥,父王似乎快到了。」
完顏若湳鬼魅一般的出現,神色非常平靜。
蘇西一聽到『父王』這兩個字,頭髮都豎起來了,她差點忘記了,那位只是暫時的不來。
「奕哥哥,你去了哪裡啊,怎麼這麼半天都不見你去呢。」
伊凡一出現,就非常熱情的變成了樹袋熊,掛在別人身上。
她習慣性的陰魂不散,這邊完顏若湳剛說了一句話,那邊她立即就出現,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完顏亞北。
蘇西果斷的跳到完顏亞北的身邊,相比較之下,這三兄弟裡最陽光可愛好欺負的也就是他了。
而我們蘇西恰好就是那種專挑軟柿子捏的人。
「亞北,你教我騎馬吧。」
蘇西拉著完顏亞北的胳膊,笑的一臉燦爛、無邪。
天知道,她現在心裡的感覺,像N只螞蟻在爬,尤其她看見伊凡的舉動時,幾乎糾結在了一起,但是——自己是什麼呢?對人家有意義嗎?
學騎馬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讓她可以不在這尷尬的地方繼續呆下去。
「嗯,好。」
完顏亞北沒有多說什麼,打了個響亮的口哨,他那匹純黑的駿馬閃電一樣的瞬間出現,額頭上標誌性的一朵鮮紅的印記,火焰一般炫目的燃燒著。
這匹馬比蘇西那匹雪白的馬,整整要高出一頭,也更強壯,蘇西感覺自己還沒馬腿高。
那匹馬低頭看自己的時候,真像在藐視她····
事實上,那馬真的在藐視她。
「小樣兒的,你以為我怕不上去是吧。」
蘇西揪了一下馬尾巴,便又迅速的閃到完顏亞北的身後,只從側面伸出一個腦袋,她可不想被馬踢。
完顏奕看著那個上上下下亂蹦亂跳的身影,死水般的心湖,湖心下了一場彩虹雨。
如果·····他沒有這個身份的話,或許他們真的有所謂的與子偕老吧。
轉身,喚來自己的馬,木然的被硬蹭過來的伊凡摟著胳膊,漫無目的往前踱步。
有緣無分,真的是一種沉重的宿命,他沒有信心能夠打破,他還記得母親臨決時的淒絕笑容,也記得顏若的鮮血,如同蓮花一般綻放,這一切的締造者,都是他的——父王。
他要讓那個冷酷的人低下頭,看清他做的一切是多麼的沒有意義,他戎馬一生,犧牲近乎所有換來的,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完顏奕的心態很奇怪,他想要報復的人,是他的至親,要達到的目的,就是篡位,但即使他不篡位,那個位子傳給他也無可厚非。
而他非要轉到彎,費時費力,就是為了要讓他的父親後悔。
高級生物的心理,永遠是難以理解的。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他只是換了種方式,其實也在重複著他父王當年放棄的。
蘇西的餘光,總是不經意的掃到完顏奕,她忽然發現,自己真的離他的好遠、好遠,而且是越來越遠。
那張寬闊的大床,她很想念,他的懷抱,她很想念,可以折騰他的日子,她真的很想念。
可是——他們之間,卻有一道高高的牆,上面寫著,母子。
是啊,他親手替她做的嫁衣,親手將她一點點推遠,他,她根本靠不近。
紅燭之夜,蘇西暈了一晚上,發生了什麼她根本沒有一丁點記憶,但一大早一群僕人喊她娘娘,還有換洗的單鋪上,那刺目的紅,讓她被動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有時候,上天開的玩笑,就是這麼的離奇。
蘇西漫不經心的聽著完顏亞北所說的技巧,只是看著他的嘴,上下翕合,耳朵裡竟然一個字都沒有灌進去。
她的拳始終緊緊的握著,腦袋漲得昏痛,來到這個不一樣的世界以來的一幕幕,快速的閃現,斷斷續續的跳躍,但似乎都圍繞著一個人打轉。
揮不去的記憶,潮水一樣的吞沒她的意識,捲著她離開。
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完顏若湳,自己悠閒的跟在兩隊心事重重的人身後,孜然一身,他永遠是微笑著的,笑的讓人心疼。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蘇西,她真的很像顏若,尤其那故作堅強的表情,真的讓人很想擁抱她。
他明白完顏奕的心情,他們是皇子中同父同母的胞兄弟,他們的仇恨和目的也是相同的,哥哥的選擇他能夠理解,那也是最理智的選擇,除了——太殘忍以外。
蘇西和完顏奕,根本就是在互相折磨,背對背的走著。
像上了岸,有了人型的美人魚,每走一步,都撕心裂肺。
「蘇西,剛才講的技巧你都記住了吧,上馬試試吧。」
蘇西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遲鈍的點了點頭。
精魄不知道游離去了哪裡,軀體隨即變得軟綿無力,試了幾次,才終於上了馬。
「試一下跑快一點,不要怕,抓緊韁繩。」
完顏亞北對已經往前走了十幾米的蘇西囑咐了一聲,翻身上馬。
一股詭異的風呼天嘯地的捲來,風角擊中了蘇西身後兩米處的一顆古樹,古樹倒地的巨大聲響,成功的驚動了蘇西的馬兒,那匹白馬發瘋一樣的亂竄起來。
「啊!!!」
一直在恍神的蘇西被突然受驚的馬兒差點甩到地上,馬兒後蹄著地,直立起身嘶鳴幾聲後,發狂了的奔向了一處密林。
蘇西竭力的想要讓馬兒平靜下來,可是對於受驚的馬來說,根本無濟於事。
馬兒一邊奔跑,一邊左搖右晃,就是想把蘇西甩下去,蘇西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抱緊了馬脖子,說什麼也不撒手。
馬兒的鞍子隨著它的上下起跳,撞擊在蘇西的胸口,蘇西感覺肋骨都快被撞斷了,手腳也漸漸無力,一陣陣昏天黑地的眩暈。
牙齒撞擊在口腔壁上,擊起了血腥的氾濫,下唇的傷口往外溢著鮮血,鮮紅的血液順著馬兒潔白的毛皮而下,一路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