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卡——!」絕望的恐慌襲上心頭,我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
被萊卡拋開的身體從空中墜落,劃出一條完整的拋物線。在拋物線的盡頭,一條長鞭揮來,嗖的一聲便截住了我落下的趨勢。
美蓮娜一收長鞭,將我攬到身邊。
「沒想到火鱗龍也被引來了,真是麻煩。」美蓮娜啐道,接著便攬緊我往一個方向躍去。岩石上辟啪燃燒著的火焰團,他看也不看一眼。
「你要走?」我顫抖著聲音,費力的擠出這幾個字。
美蓮娜斜轉過頭睨了我一眼,說道:「不走,你想自己對付火鱗龍?拖著你,我可不想白費力氣。」言罷,他又恍然大悟般續道:「你擔心主人?」
不待我回答,他又道:「我選的主人,怎麼可能連只火鱗龍也對付不了,放好你的心吧。」
美蓮娜的語氣得意至極,但我詫異的是,他為什麼說萊卡是他選的主人?惡魔不都是被術士召喚出來後,再收服而來的嗎?
美蓮娜有什麼資格挑選召喚他的人?應該是萊卡挑選的惡魔才對。
似乎是洞悉了我的心思,美蓮娜不再回答,而是對我綻出一個美輪美奐的笑容後,更為快速的離開了原地。
一陣彷彿騰雲駕霧的跳躍之後,我們逃到一處由外表看來稍微安全的地帶。這裡不再是嶙峋的怪石巨岩,而是幾叢青翠低矮的綠叢,和一條彎延的小溪。溪邊幾處鮮艷的小花,溪裡則偶爾浮現幾隻小魚的身影。
這裡一片安寧的靜謚。
美蓮娜將我放下,自己走進溪裡,莫名其妙的對著溪水倒映起來。
「萊卡不能使用法術,他會沒事嗎?」其實我想使用閃現術跑回去,但是我剛才情急之下順口念了一遍咒術,發現一點用處的都沒,自己這回真成了來到魔獸世界裡的普通人了。
美蓮娜沒有回答我,而是對著水裡的倒影自言自語起來:「嘖,嘖,我這相貌還比不過你的皮囊?」
這話聽起來非常刺耳,而且明顯損害了我尊嚴,雖然他不是面對面的對著我說。
「美蓮娜,你說什麼?」我走到溪邊,正想問個明白,卻驚恐的發現溪水裡倒映出來的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蛋。
這兩張臉,都是我的模樣,而其中一張,還在不停的切換著。一會是我,一會是美蓮娜!
「啊!」我驚叫著,連連後退。好恐怖,連混入亡靈的鬼城裡都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事,美蓮娜居然在變我的臉?!
踉蹌幾下,我猝然坐倒在地。美蓮娜回過頭來,眼裡寒光一閃,我便發現自己四肢僵硬,身不由已了。
「你以為,我會反噬主人?」美蓮娜幽幽的問道,語氣非常怪異。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碩長的身形直挺的立在我面前,自上而下投來的視線顯得壓迫力十足。不知道是否是迫於他帶來的壓力,我竟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了。
「呵呵,在這個世界上,能配得起我的,也就只有主人了。」美蓮娜欣慰的說著,彷彿是在滿意自己所做的一個選擇,又像是在感歎某種幸福的來臨。
「你知道嗎?主人原來所要召喚的惡魔叫阿金。是我把阿金吞噬了,才取代了他成為主人的僕從……否則,這世界上還沒有哪個術士能召喚出我美蓮娜。」
美蓮娜繼續說道,他燦爛的笑容在我看來卻顯得特別猙獰。他竟是自願被召喚來做僕從的!
「你知道,一個人生活有多寂寞嗎?幾百年來,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現在我終於有主人了,只有萊卡大人才配當我的主人!」美蓮娜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激動:「從此以後,我將與主人相依為命,永永遠遠堅守在一起,這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但是,我沒想到主人竟會對你這種模樣的女人如此死心踏地,牽掛得如此深,就連我偷偷使用的幾次魅惑都不能將他的神智擄獲。」
「不過,沒有關係,他喜歡你就讓他喜歡你吧,你永遠也不可能妨礙到我們的相守。」
美蓮娜輕輕的說著,他的面容忽然間變得很溫柔,柔得似乎能擠出水來,但是我卻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
「主人喜歡你,我就替他好好的守著你,讓你和我們一起,永遠在這個灰谷裡生活下去……」
美蓮娜的聲音和著周圍的影致一起飄動起來,忽晃了一會兒之後,便完全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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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動了動,發現手臂居然不能伸直。蹬了下腿,也發現兩腳居然不能分開。
天,我被美蓮娜怎麼了?我想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卻發現連脖子都彎不下去了,拚命的掙扎了一下,只聽到沙沙的聲音。
「好吵,你就不能安靜一下嗎?」我的沙沙聲引起了一陣抱怨。
脖子彎不了,我只有拚命使用餘光去尋視,終於讓我看到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顆古老的榕樹,樹上深刻的紋路巧合的勾勒出一個五官的形狀。那形狀尤其逼真,一上一下合拼的兩道紋特別像一對正眨眼的眼睛,還有一張正在說話的嘴巴。
而聲音,就是從那形似嘴巴的洞裡傳出的,它又開口了:「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幻覺,如果我聽到的不是幻覺,如果我感受到的不是幻覺,那麼,在這個魔法世界裡,一顆會說話的長著人臉的榕樹並不奇怪。
而我,被某個不良人士封印在一顆榕樹裡,也並不奇怪。
但此刻,我卻想尖叫,想暈厥。
因為,我聽到了另一些樹魔的聲音:「哇,早上見到的那惡魔長的真俊啊。」
「對呀,對呀,他旁邊的那女人類長得也不錯,要是可以吸食他們的精氣多好。」
「笨,有惡魔在你就別想輕舉妄動,惡魔跟人類的關係是很複雜的。」
「可是,那女人類不像是術士,惡魔不是只會跟著術士的嗎?」
「呃,這個很複雜……要不你問問那顆新來的,它好像是那惡魔帶來的。」
「是嗎?喂……新來的,你說那人類是惡魔的主人嗎?」
「喂,新來的,你怎麼不說話?」
「……」
美蓮娜,他將我的意識封印在這顆樹裡,在操縱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