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會消失不見?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嗎?」萊卡低低的說道,語氣裡帶有抑制不住的恐慌和沮喪。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將自己的感情表現得這麼直白這麼透徹,令我頓時覺得對他的隱瞞是一種罪過。
「呃……其實……我不是想要離開你……而是……這個,那個……」說謊不是我的強項,我在萊卡的懷裡越來越僵硬,頓時汗流浹背,緊張得手足無措。
萊卡臉一抬,什麼沮喪、恐慌統統不見了,換上的是一副精光四射嚴峻到極點的表情,聲音仍舊低沉,但是裡面卻充滿了迫力:「那這個是什麼東西?」
「這個……這個……」汗啊,短短的一分鐘之內萊卡就換了兩個極端的表情,可是不管哪一個殺傷力都超強,我現在是在低氣壓的壓迫下被嚇得語不成句了。
迎著萊卡的視線,我戰戰兢兢的抖著,卻緊緊的咬著下唇一句也沒說出來,就怕一出口就吐出了實情,這是不能說的。
萊卡定定的凝視了我好久,久到我覺得一直站立的雙腳已經麻木了。氣氛非常的安靜,那只跳來跳去的火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蹤影,除了萊卡如炬的目光,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有影無聲的畫面。背上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爬來爬去,癢癢的熾熱漫布全身,我強忍著想抓的衝動,靜靜的與他對峙。
正當我們以靜制靜的對峙進行到最火烈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喧嘩聲,好像是表演結束了,眾人正在簇擁著一起回城狂歡。
過一會兒,曼吉斯和維爾基格就會來找我了。我暗地裡有些謊亂起來,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呀,若是他們與萊卡相遇……簡直就是一團亂。以曼吉斯這一路上對我的特別優待來判斷,他和維爾基格至少不會願意看到我被萊卡逼迫著的,無論是被他逼著說話還是被他強制的摟在懷裡……
「告訴我,這是什麼,裡面是什麼法力?」萊卡蹙緊眉頭,再次問道。
「這個是帶有魔力的卷軸……」我小心的措詞。
萊卡驀地緊了一下摟著我的臂膀,眼裡寫著大大的『廢話』兩個字……
「我也不清楚這上面的法力能量是什麼啦!」被萊卡一激,我忽地拔高音量,乾脆一股腦的全倒出來:「反正這是一個很有權威的,而且地位也很高的人給我的。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就是因為它才來到這裡,來到你身邊,沒有它你永遠也不會見到我也不會認識我的。所以你要馬上把它還給我,知道嗎?」
萊卡聽著我話,面無表情。
我深深吸一口氣,再次朝他臉上狂噴口水:「我說得這麼清楚你還是不清楚嗎?你怎麼這麼笨啦?你看你個子都長這麼高了怎麼腦袋都不跟著長啊?你沒看到你已經變得這麼老了我還是這麼年輕貌美嗎?那是因為魔法,你懂不懂。現在這個裝有魔法的東西是我的,所以你要把它還給我,聽到沒有,快還給我。你要是再不給我,我以後都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你知道嗎?我立下的誓言無法實現都是你的錯,因為你沒有把它還——給——我。」
最後幾個字我說得一字一頓,還特意加重了語氣,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都推在萊卡身上。總算,萊卡開始有了些表情。
「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出現的?」萊卡的表情有了些鬆動,但是他緊迫盯人的視線還是一瞬不瞬的。
「是啦,我本來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因為它我成了法師,來到你的面前。」我嘟起雙唇,用救世主的口吻說道:「人家為了拯救你誤入岐途的命運,利用法之言的能量千里迢迢趕到你面前,可是你現在卻恩將仇報」
萊卡聽後,仍舊沒有將法之言給我,而是面色一沉,說出一句讓我想自賞巴掌的話:「那麼,你那天的消失是因為它上面的能量?」
萊卡用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定定的凝視我:「你是用這個卷軸消失的,對嗎?」
汗,狂流的汗。說是還是不是呢?難度太高了,尤其還是在萊卡使用勾魂大法緊迫盯人的時候,腦子實在是卡嗒卡嗒的運轉得很艱難。
「只要你拿不到這個卷軸,你就永遠也不會在我面前消失了,是嗎?」萊卡靜靜說道,此刻他的表情是恢復了冰山一樣的平靜,絕美的容顏看不出一絲波瀾,但是隱隱的卻露著一股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我再不想出個法子,恐怕萊卡會想辦法把手上的法之言給毀了。
我暗地裡下了個決定,輕抬額首,烏黑明亮的眼睛對上藍色的美眸,雙方的視線在一霎間緊緊的絞在一起,辟啵的閃出火花。我迎著萊卡認真的臉龐,輕啟朱唇,說道:「錯。如果拿不到卷軸,那麼我就會死。會比夢莉還要消失得徹底,會連我們相遇過的記憶也一併消失。」
萊卡聞言臉色猝變,手臂微微顫抖,連著我的腰也不住的抖動著,卻是摟得更緊了。
「我的確是因為它而來到你的身邊,雖然我會短暫的離開,但是終有一天我還會因為它會再次出現在你面前。但是如果沒有了它,那麼就不會有我。現在不會,以後不會,連以前……也不會。」
時間,在靜謚中流逝。
那個金髮的貴族男子在林子的陰影處緊緊的摟著一名女子。他面孔絕美,但是上面卻再次佈滿了深深的恐慌和不安。誰也沒有想過,這個一向傲慢而又冷酷到底的男子,會有這麼一天,動情得如此深,如此重。
「你說什麼?」萊卡的聲音幾近嘶啞,但是他卻仍倔強的**著,用著他十二萬分的精力來**著。「什麼消失?什麼意思?」
哪怕面前的男子長得比我高出一個頭顱,哪怕他的肩膀已經厚實得可以任意捶打,哪怕他長得多麼美艷,表情多麼冷酷,在我面前,他卻仍舊是那個表面傲慢卻內心脆弱,被人欺負的小鬼。在無人的黑夜裡,獨自一人抽泣。
我伸出手臂,輕輕的擁抱他:「萊卡,你放心,只要有法之言,我總會有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但是如果沒有它,我就永遠也不會存在於世間了,你明白嗎?」
萊卡靜靜的任我抱著,乖巧的像個孩子,半晌,他抬起了我的下頜。
一對上萊卡的眼睛我就怔住了,他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在不斷的擴大著,強大的氣流從裡面捲出,卻是要將人深深捲入洞底。
「不管你去到什麼地方,我一定會找到你,讓你實現你的誓言。」
空氣頓時變得稀薄,時間彷彿凝結了起來,萊卡的眼神和語言都化成了世上最惡毒的咒語,將我牢牢的釘在原地。林子外的喧嘩聲越來越吵,隱約中我彷彿還能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就在這一刻,法之言悄悄的啟動起來。
萊卡感到手中的異動,他回頭看了一眼,想把法之言遠遠的擲出。法之言卻在離手的那一刻騰飛至半空,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我被金光罩在其中,身體便越來越熱,漸漸的變得透明。萊卡慌了,他攬著我的手臂愈加用力,啞著嗓音叫著:「穎!」
我望著萊卡,輕輕微笑。心底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流過。我不是第一次在時間裡穿梭,也不是第一次玩消失,但是這次看到有人這麼緊張我,這麼害怕我消失,心底禁不住一陣感動。
這是,除了奶奶以外第二個這麼緊張我的人了吧。
金光閃過,我驀然消失。連法之言也不見,就好像我們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萊卡的臂彎中,唯留一絲餘熱溫香。
「蘇子穎,不管用什麼方法,下次,我一定不許你再在我面前消失。」萊卡收緊了空闊的臂彎,緊緊抓住最後的一絲溫香。他面上的表情不再恐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可怕的氣勢,一種不顧一切的氣勢。
第一卷結束
第二卷:
看萊卡和曼吉斯如何爭奪美人心,看蘇子穎怎樣維持隊伍的平衡,看姍姍來遲的第三號神秘人物,奇怪的冒險準備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