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無風的夜晚,靜寂的天空上月亮披起了雲裳,羞羞答答的透灑著柔柔的月光。清幽的小路彎延綿長,通向不知明的遠方。路的兩旁茂盛的雜草鬱鬱蔥蔥,挺直的葉桿足有半人來高,雜草內不時傳來悉悉嗦嗦的聲音,是小蟲子正在夜出覓食,或是在與配偶幽會。
一位人類女孩跛著腳一高一低的在小路上行走。她有著白晰如雪,細膩如瓷的臉蛋,如墨般的黑眼珠瑩瑩如天上的星子璨然明亮,精巧的鼻子和柔美的唇形,美麗而嬌貴。烏黑亮澤的青絲撒落肩頭,長長的撩至腳裸處,幾樓俏皮的髮絲輕輕的飄在半空,隨著女孩的腳步而搖擺著。女孩頭頂寶石桂冠,身著華麗的長裙,裙身配有大量消紗和蕾絲花邊裝飾,裙子的面料質感溫軟而高雅精緻,方形的領口處細褶繁複,袖部也鍛紮著層層花邊,嬌艷的粉紅色大面積綢緞,還有被鯨須裙撐撐起來的寬大裙形,使人僅需從背景判斷便能知曉這一定是某位迷了路的貴婦人,噢不,或者是迷了路的公主。
此刻,公主的臉上正掛出一副誰欠了她幾百萬的神情……
該死!早知道我隨時會被法之言的能量源帶回,可是早死不死的,為什麼偏偏會在那個舞會上,在這麼多的術士面前,在萊卡的面前回來了。天!萊卡親眼看著我消失,他會怎麼想?我本來還想平時沒事時就盡量一個人躲起來,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居然還來了個現場直播,真是糟透了。
鬱悶!平時在城堡裡我都是盡量簡裝打扮,有時還偷偷收起包裹拿在手上,為的就是在被送回來時行動方便,可是法之言卻偏偏在我身著這麼累贅的裙子時將我送來,而且腳上套著的還是高跟鞋,最過份的是,居然還將我丟在這麼荒無人煙的半夜裡,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鬱悶啊——
空曠寧靜的夜空中,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幽怨聲,似摻差不齊的音符敲落湖面,引起陣陣波粼,驚散了數只正在幽會的小蟲蟲,打斷了勤奮覓食的蟲蟲計劃,倉倉皇皇縮回了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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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時辰過後,當溫暖的朝陽替代了夜晚的明月之時,一輛踢嗒踢嗒的馬車晃晃悠悠的踏上這條小路。突然,「吁——」馬車停下了。從車上跳下一名男子,男子迅速來到路邊,扶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了?」男子輕輕搖晃著女孩,女孩雖然緊閉雙眼,但是依然無損她動人的容顏,就這麼一眼,她就深深的烙印在男子心中,顫動著男子的靈魂。女孩沒有甦醒,男子更為小心的扶起女孩,就像忽然拾到最珍貴的珠寶一般將女孩抱上了馬車。
其實,蘇子穎只是睡著了,她走了一夜的路,累得以天為被地為床,直接倒頭就呼呼大睡,莫說是男子這麼小心的呼喚,就是在她耳邊打雷也叫不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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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放心吧,她只是睡著而已。」——
嗯……耳邊傳來陣陣擾人清夢的噪音,並且還絲毫沒有要壓低聲音的自覺,說得就像是在廣場底下聊天一般中氣十足。誰呀?這麼沒有禮貌。奮力的掙開眼睛想看看是哪個如此失禮。
「啊!小姐,你醒啦?你沒事吧?」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起來大既是二十來歲的樣子。男子模樣長得很普通,身著亞麻布襯衫,棉布外套,衣服款式比較簡單,中間扎的一條腰帶使長出來的衣服部分看來像是迷你裙。
「你是……」我睡眼矇矓,迷糊的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腳部很是酸痛,對了,我被法之源的能量帶回了魔法世界,丟在了荒郊野外,走了好遠的路。
「小姐,我叫理查德,我今晨出門的時候見到你倒在地上……」理查德面容潮紅,緬甸的笑著,想問我為什麼倒在那裡卻又怕說錯了話。
真是純情的小男人。我展顏一笑,說道:「那謝謝你了,理查德,我是迷路了。」
理查德很明顯的被我的笑容震懾到,他面上的紅暈更深,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啊,那……剛剛醫師說你沒事……太好了……」
理查德的思想比較單純,他似乎天生的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女孩睡著在沒有人煙的小路上,怎麼是一句迷路就可以解釋清楚的呢?按說這麼嬌貴的女子無論是什麼身份肯定會有侍從陪在身側,出門也必定會有馬車。若是失蹤了也肯定馬上會有人來尋找的,總不至於就這麼孤伶伶的一個人吧。
但是我就是這麼一句話,和對他展露的感激一笑,他就喜不自禁再也沒有對我多問了。只是慇勤的照顧我,周全又細緻的招待著我。
理查德只是一個人住,他的父母早年就已經去世了。所以他留我下來並沒有什麼難處,但是他的左鄰右舍就閒話很多了。流言蜚語風速一般傳滿整個小鎮,說是理查德撿到了某位貴族的女兒,於是每天都有很多人藉故登門拜訪要一睹貴人的風采。
我無心應付那些好奇的民眾,理查德也不耐那些七嘴八舌的詢問查探,他乾脆一關門,把眾人全都摒除在外。就這樣,好幾天之後,藉故來訪的人漸漸少了,我們的生活才開始平靜而正常起來。經過這段時間我與理查德的聊天,我才知道,我現在所處的時間竟然還不是現時的魔法世界。也就是說,能量源的不穩定竟然又將我送到了另一個時間段的魔法世界裡,而不是將我召回真正的現時世界。
我並沒有被送回去,那麼,這裡又是哪個時候呢?是萊卡更小的時候,還是他長大之後?魔法世界的時間計算我搞不清楚,因為這裡人民的壽命不一樣。一般不會法術的普通生命,其壽命時間就和現代的時間一樣,人的生命也就是幾十年或是百來歲這樣。若是身上帶有法力能量,靈氣強的話,其生命的長短就是取決於他的靈氣強盛,靈力強大的生活幾百年都不是問題,就像魔導師一般,其年齡已經成迷了。夜精靈一族就更不在話下了,他們可以共享生命靈氣,一方不死,雙方都可以真正的達到天長地久的境界。
在這個小鎮上過了幾天太平日子,意外的發現居然遇到一位熟人。
「馬克……煉金師?」
我瞪大眼睛問道,面前是一個佝僂著腰的長袍老人,長袍連著的兜帽蓋了大半張臉,雖然還是一樣看不清楚他的樣貌,但是他說話的語調和內容卻是熟悉得不得了。
「小子,沒有報酬的事我不會做的,你快回去吧。」老人擺擺手將苦苦哀求的小孩子推出門外。
「煉金大師,我求求你,我媽媽病重了,醫師說只有你的藥水才能延緩她的性命,嗚……我求求你了。」小孩子趴在地上傷心的哭著,聲聲切切的催人淚下。
沒想到再次見到煉金師居然還是他在欺負小孩的情景。我微歎口氣,從懷裡摸出一條珠寶項鏈,這是在舞會上配戴的首飾之一。把項鏈遞給煉金師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看我,竟然讓我第一次見識到了他的尊容。
不,說尊容太過了,因為兜帽罩得太深,能看到只是帽子下兩顆閃爍著精光的眼眸,似劃過時間的長流而不裉色的寶石,恆定而又沉穩的閃爍著自然的光芒。煉金師也是一眼便認出我來了。
馬克煉金師沒有多話,伸出手接過項鏈,一轉身顫顫巍巍的進屋去給孩子拿藥水去了。他很清楚我這又是在給小孩子付費了。這種不需過多言語便能明瞭對方意圖的熟悉讓我感到一種無形的默契產生,能在這裡見到熟人真好。
小孩拿到馬克的藥水後,千恩萬謝的朝我行了禮就飛奔回家去了。
我踏進馬克的屋子裡,打算與他細細聊來,跟他打聽這裡的事會更清楚一些。
屋子裡還是同樣瀰漫著濃郁的藥草味,煉金師的寶貝瓶子裡五顏六色的裝滿奇怪的藥水。那一口百年不變的大鍋仍舊在日夜不停的沸騰著,不時的冒出一團團的白煙。
「雷蒙閣下還沒有找到你嗎?」煉金師粗啞著嗓音先打破了屋子裡的寧靜。
「萊卡在找我?」突然間聽到這樣的話我有些愣了愣,難道我並沒有被送回很久的時間?「馬克,你上次見我是多久的事了?」
煉金師馬克沉默了下,道:「十年了。」
「十年?」我驚訝道。法之言將我送回了十年後的時間,而萊卡,找了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