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爺子氣勢洶洶的上前,狠狠的瞪著冷浩天:「我能不回來嗎?再不回來,你看我的孫子快成什麼樣了?」
冷浩天臉色更加蒼白,急切的想要解釋:「爸!不是的,我……」
「停!別說了!」冷老爺子轉眸,看著絡雨澤問,「雨澤,告訴我現在凌風的情況!我要聽真實的!」
絡雨澤瞥了冷浩天一眼,冷浩天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說,絡雨澤清清嗓子:「咳咳……冷爺爺,現在凌風的情況很不樂觀,如果能夠安然的渡過這剩餘的三十三個小時,那他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大礙。」
「如果不行,那是不是就有危險?」冷老爺子接著說出其中的隱含意義。
絡雨澤怔了一秒,然後沒有艱難的點頭:「是的……」
得到權威認證,冷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打擊,身體微晃——
「爸/冷爺爺!」
冷浩天等一齊上前,幾雙大手一齊伸出來想扶他,而離他最近的龍擎軒則率先扶住他,焦急的道:「冷爺爺,您小心!」
冷老爺子大手一擺,示意他們稍安勿燥,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擎軒……沒事……我沒事……」
「可是……」
冷老爺子拍拍他的手,轉眸睨著龍擎軒:「我要進去看凌風!」
龍擎軒點頭:「冷爺爺,這邊請,我們先去換衣服!」
呼……重症監護病房的門打開了,可依舊沒有將坐病床前的金錢錢驚動,此時的她坐在一大一小兩張病床中間,緊緊的抓住那一大一小兩隻手,擔憂而又悲傷的目光落在冷凌風臉上……
走到病床邊,冷老爺子蹙著眉看看冷凌風,然後落在沒有反映的金錢錢身上,眉目間閃爍著慍怒和不悅,見金錢錢還是沒有反映,絡雨澤繞到過病床,走到她身邊,拉拉她的袖子——
「錢錢……」
第二個貝字還沒有跑出口,金錢錢便反射性的回頭:「寶寶,你醒了!」夾雜著激動和驚喜的聲音在看到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小小身軀時,剎時變得暗淡無光……
不僅僅是現場的絡雨澤,就連外面一直看著這幕的季耀司方子航等人心裡都要止不住一酸,冷凌天更是無比自責,如果他早點出現抽血,至少寶寶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裡面一動不動……
「錢錢,是我——雨澤!」
金錢錢呆滯的瞥他一眼,哦了一聲,轉眸看著小床上躺著的寶寶:「是啊……我知道……寶寶還沒醒……他和他爹地都沒醒……」
「錢錢……你放心,他們早晚會醒過來的!」
「嗯……是的!他們會醒過來!一定會醒過來的!」
眼角的餘光瞥著悲痛的冷老爺子,絡雨澤牽著金錢錢的手說:「錢錢……來!我為你介紹一個人!」
將金錢錢拉到冷老爺子面前,對她介紹道:「錢錢,這是凌風的爺爺,叫冷爺爺!」
「冷爺爺……您、您好……」冷老爺子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讓金錢錢相當心悸,然後下意識的後退一小步。
「冷爺爺這是……」
「你就是金錢錢?」冷老爺子打斷絡雨澤的話,威嚴的問道。
他的目光讓金錢錢忍不住閃躲,微低著頭說:「是的……冷爺爺……」
冷老爺子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再剜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冷凌風,瞥著金錢錢威嚴的道:「你——跟我出來!」說完便轉身走人!
「絡醫生……」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金錢錢無助的喊,讓絡雨澤莫名的心顫,悸動——
「出去吧!沒事的!外面有那麼多人,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不過,這次絡雨澤估計錯誤,當金錢錢走出重症監護室時,火氣沖天的冷老爺子竟然什麼話也不說,伸手就扇她一耳光——啪!
這一耳光剎時將在場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爸!」
「冷爺爺!」
方子航一個箭步衝上來,將金錢錢抱在懷裡,看著另一邊迅速腫起來的臉,心臟一陣絞痛,頭一甩,惡狠狠的瞪著冷老爺子道:「你幹什麼?憑什麼打人?」
他氣勢足,冷老爺子也當仁不讓,指著他道:「我打人關你什麼事?你是什麼身份?」
「你……」
「方大哥!」金錢錢制止他,「別說了!我是該打!」
「錢錢!我不許你這麼說,我……」
「方大哥!不要說了!一切都是我……都怪我……」
「當然怪你!都是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要不是你,我的凌風怎麼會和別人爭?不和別人爭又怎麼會出這樣的意外?」
冷老爺子還想說什麼,重點症監護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裡面的護士跑出來,驚喜的道:「絡醫生!病人醒了!劉醫生叫你進去看一下!」
一句病人醒了,抵過所有勸慰,特別以盛怒中的冷老爺子更是!
當即,哪裡還顧得上再說什麼,跟著絡雨澤便衝了進去,而其他人便只有貼著透明玻璃,看著監護裡的一切。
「凌風醒了?我的孫子……」冷老子的聲音倏地停了下來,看著那張大的病床上沒有反映的冷凌風,再看看緊挨著那張小床上正用憤懣眼神瞪著他的小不點,臉色從欣喜變成死板!
但是,現在除了寶寶,病房裡再沒有注意他——
「劉醫生,現在寶寶怎麼樣?」絡雨澤問。
劉醫生取下聽症器,鬆了一大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傻啦?你不知道只要他醒了就沒事了嗎?不信自己檢查看看!」說完便站往一邊。
絡雨澤不是不信,只是想親自再證實一下,忙和劉醫生換位,看著儀表內的一切生命體征,臉色慢慢鬆懈下來——
「絡醫生,怎麼樣?寶寶有沒有事?」雖然寶寶衝她笑了,可是,金錢錢還是很擔心。
絡雨澤起身,也如劉醫生一般鬆了一大口氣:「錢錢……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的寶寶又會活蹦亂跳了!」
轉眸,對護士說:「除了液體繼輸,其他的儀器都可以去掉了!包括氧氣罩!」
氧氣罩一去掉,寶寶就伸出兩隻胳膊抱住金錢錢的脖子,還略顯蒼白的小嘴吧的一聲親在她的臉,然後親暱的叫道:「媽咪……對不起啦!寶寶讓你擔心了!」
金錢錢搖頭,眼眶的淚水隨著擺頭的動作所了出去,但這次是開心的淚:「寶寶……媽咪的乖兒子……你是最棒的!」
「媽咪不哭!寶寶給你呼呼!」寶寶伸出小手擦她臉上的淚水,一邊小心翼翼的擦,一邊輕輕的呼呼,「媽咪……很疼吧?寶寶呼呼就不疼了!呼呼……」
說話間,黑黝黝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冷老爺子,他打他最愛的媽咪的時候,那時他正睜開眼睛,就那麼被他逮了個正著——哼!敢打他媽咪!他一定會替媽咪討回公道的!
不知怎麼回事,冷老爺子被寶寶的眼光瞪得心頭一顫,或許是幾十年來別人的恭敬順從,或許是從來都沒有人敢在面前放肆,總之,一向高高在上的冷老爺子心虛了,但另一方面,又為他的膽識而暗歎不已!
天知道就是他的寶貝孫子凌風小時候都沒有這份氣勢啊!
「你就是寶寶?我的曾孫子?」冷老爺子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的成份在內。
可人家寶寶根本不買帳,惡狠狠的瞥他一眼:「我叫寶寶是沒錯!可不是你的曾孫子!」
「寶寶……」金錢錢按住蠢蠢欲動的寶寶,一方面擔心冷老爺子發飆,另一方面擔心他腳上的吊針錯位,「寶寶是個乖小孩,要懂禮貌哦……」
吧唧!寶寶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天真的瞥著她說:「媽咪,我聽到有一句話不知道對不對——」
「什麼?」金錢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就是,要想獲得別人的尊重,首先要自重!媽咪,這句話對嗎?」
金錢錢沒作多想便一口回答:「對呀!」這是千古至理的說。
「所以呢!對於那些不自重,為老不尊,或是倚老賣老的人,寶寶是不會理的!」寶寶說完,挑釁的瞥著冷老爺子。
「寶寶!不許沒禮貌!」這下子,就是反映慢一拍的金錢錢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挑釁的冷老爺子臉色就像一張調色盤,變紅變白變青,最後停留在醬紫上,吃不消的怒吼:「小小年紀,誰教你的?」
寶寶當仁不讓,氣勢一點也不比他弱:「哼!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四書五經上提過多次,要是你不懂的話,可以回去翻開看看!」
「金錢錢!你看!這就是你教的兒子!」
「爺爺我……」
「媽咪!不用怕!年紀大就可以倚老賣老嗎?他憑什麼打人?寶寶的媽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是不該挨打的媽媽!他、他憑什麼?寶寶不要媽咪挨打……寶寶會心疼……嗚嗚嗚……媽咪……呼呼……呼呼……寶寶給媽咪呼呼……」寶寶一邊哭一邊給金錢錢呼呼,惹得金錢錢沒干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寶寶……媽咪的乖兒子……媽咪不疼……不疼的……」
多可愛的孩子啊!多堅強的孩子啊!
這一刻,在場的人無不紅了眼眶,更有甚者,甚至哭出聲來,回想起昨日白天的義無反顧抽血救父,再到現在的不畏強勢替母出頭,還有誰不震撼?還有誰不感動?
冷老爺子的嘴巴張了又張,可卻說不出一個字來——無疑,這個才四歲多的小孩在他遲暮之年,給他上了最生動、最有影響的一課!
罷了!其他什麼等凌風醒了再說……
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朝門口走去——
「站住!」寶寶的聲音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哭音,冷老爺子頓住,緩解的回過頭來看著那個非同一般的小男孩——
「給我媽咪道歉!」
寶寶的話,如石破天驚,將在場所有人震撼了一大把!
金錢錢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讓冷老爺子難堪:「寶寶,不許無禮,你是晚輩!」
第一次, 寶寶對她的話選擇聽耳未聞,依舊強勢的瞪著冷老爺子道:「給我媽咪道歉!」
冷老爺子臉我陰誨不明,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的對金錢錢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直到冷老爺子閃人,病房內幾人依舊沒有反映過來,特別是最瞭解他的絡雨澤更是,這位老太爺一直都高高在上,別說對人說對不起,就是給好臉色的時候也少之又少,可是現在卻破天荒的當著外人的對一個晚輩說對不起?而且還是受一個四歲小童的脅迫,當然,他不以為這是他害怕什麼的!
的確,冷老爺子這不是害怕,而是看中了寶寶那靈敏的頭腦和凜冽的氣勢,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那長大後呢?加以培養會不比現在的凌風更加優秀?
決定了,不管怎樣,也要把他留在冷家,至於那個女人,該怎麼打發就怎麼打發……
絡雨澤和金錢錢還陷在自我思慮中沒有反映過來,劉醫生已帶著護士轉過身看查看冷凌風的情況,但就是這麼一查看,臉色便突的一變,額頭的汗大顆大顆的滴下來——
「絡醫生,你快過來看!」
絡雨澤一驚,快步走過去:「什麼事?怎麼啦?」
「你看,病人生命體征出現下滑趨勢,血壓心跳忽快忽慢!」如果是平時其他病人,他還知道怎麼處理,可這位差不多相當於A市的老大,他一年所納的稅差不多夠全A市人生活大半年,真要在他手中出什麼事了,他還不被市裡那幫老太爺罵個半死?
絡雨澤皺眉,馬上下達指令:「這是傷口在惡化的反映,馬上處理傷口,再輸400CC血漿!」
「錢錢,你先出去,我讓人馬上把寶寶轉到普通病房!」
「不!」
「不!」
金錢錢和寶寶異口同聲——
「我要在這裡!」
「我要在這裡!」
「可是我們要施救,那場面……」
「不怕!我不怕!」
「不怕!我不怕!」
絡雨澤知道他們是鐵了心的,也只有占頭:「好吧!那你們就在這裡,對了——錢錢, 你抱寶寶過來,盡量和中凌風說些好聽的!也許他能早一點醒過來也說不一定!」
「嗯嗯……」說行動馬上行動,醫生護士各就各位開始施救,金錢錢抱著寶寶也坐在病床前拉著冷凌風的手,一人一句的說——
「爹地、爹地!你快醒過來哦!不要當在懶蟲嘛……人家寶寶都醒了,你為什麼還不醒嘛?」
「風……你聽見寶寶說的話沒有?你知道嗎?我們兒子很勇敢,在找不到你要的那種血漿的時候,我們兒子竟然一點也不怕疼,跑去為你抽血,你知道抽了多少嗎?你醒過來我就告訴你!」
「爹地!你為什麼還不醒呢?寶寶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其實寶寶好怕疼的,可是,寶寶不想要爹地出事,寶寶好不容易才找到爹地的,所以就是再疼寶寶也不怕!」
「風!你聽見沒有?我們寶寶好勇敢!你也要加油,知道嗎?
這時,按著手腕的冷凌天出現在玻璃窗前,看著裡面的一切,以往的種種在這個時候消失得一乾二淨,剩下的,只是擔心!
護士後一步將還帶著微溫的血袋拿過來為冷凌風輸入,傷口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處理好了,一直觀測著冷凌風的絡雨澤看見儀表內慢慢平復的數據,終於鬆了一大口氣,直起身,剛要示意金錢錢母子倆可以不說話了,可寶寶卻打起了小報告——
「爹地,你知道嗎?我的媽咪受委屈了,有一個長得很凶很凶的白頭髮老頭給了媽咪一耳光!你要快點起來為媽咪討回公道哦!」
「寶寶……不許這麼說,你爹地聽了會不高興的……」
「不!繼續說!繼續說!」絡雨澤看著心電圖上驟起的波紋興奮起來,「他能聽見!他聽得見!寶寶,繼續說些能刺激你爹地的話,說不定他會早點醒過來也說不一定!」
寶寶兩眼冒光:「真的?」
「嗯……」絡雨澤用力點頭。
得到認可,寶寶開始發揮他的超級天賦——胡編亂造!當然,其中也不乏真實性!
「爹地,你知道嗎?不止是那個老頭子扇了媽咪一耳光,還有一個女巫婆也扇了媽咪耳光!你不知道啊,媽咪現在兩邊臉都又紅又腫,看上去好恐怖!寶寶想收拾他們,可寶寶太小, 本沒有辦法,你要快點醒過來替媽咪報仇哦!」
「爹地,你為什麼還不醒呢?你知道媽咪有多少人喜歡嗎?我們家附近的小王叔叔、小王叔叔,幼稚園老師的男朋友,園長的兒子,還有窗外的方叔叔、季叔叔,對了,就連你病床前給你看病的絡叔叔也喜歡媽咪……」
「寶寶!」金錢錢臉色極不自然。
「咳咳……」絡雨澤也不自在的輕咳嗽,天知道他多後悔說出那句話,而且,以前真的差一點對她起心思……
寶寶對金錢錢眨眼,然後雙接道:「本來就是嘛!不然的話,媽咪,你看絡叔叔,如果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麼要一直盯著你看呢?分明就是對你有意思嘛!寶寶看得出的!」
「他敢……」一個虛弱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卻又飽含著某人的一慣震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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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