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毅飛身撲過去,抓住的卻是柳湘雪的手。簡正溟一手抓住柳湘雪的腳,一手抱著弄玉,三人的身體在崖壁上隨風搖搖晃晃。
「快上來!抓緊了,玉兒!」崖頂上的諾毅聲嘶力竭,該死的,為什麼抓住的不是玉兒的手,而是這個蛇蠍女人的手。
柳湘雪朝下望了望,簡正溟死死地抱著弄玉,如珍寶似的,她的心一下子碎在了風中,朝著諾毅冷笑道:「想救你心愛的女人麼?」
「快上來!」諾毅低吼,柳湘雪配合著諾毅往上爬,腿有種扯斷的感覺。諾毅拚命一點一點地拉著他們,以一人之力拉著三個人的重量讓他有些失重,不過,強烈的想救弄玉的念頭支撐著他,讓他身體的爆發力得到極致的發揮。
功夫不負苦心人,在他的咬牙努力下,柳湘雪的頭漸漸冒出崖頂,然後是身子,最後是屁股,她雙手緊緊地抓住崖邊的一塊大岩石,回頭一望,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
更緊地抓牢岩石,殺機頓起,雙腿狠狠一蹬,簡正溟抱著弄玉本就不穩的身子一個失重,一下子彈了出去,急速向崖底墜落。
「玉兒!」諾毅撕心裂肺的吼叫,如黑夜裡的萬獸哀鳴,整個無情崖彷彿地動山搖起來。幽深的眸子殺氣頓起,怒氣如岩漿般噴湧,腳迅速伸起,狠狠踹向柳湘雪的胸口,柳湘雪正弓著身子要爬上來,正迎上了諾毅這一腳。
蓄著諾毅畢生的怒氣的腳力有著排山倒海的威力,柳湘雪還來不及慘叫一聲,身子彈出去幾丈遠,急速墜落。她的雙手在空中亂舞,無奈離崖太遠,根本抓不著任何籐條之類的救命物。
無情崖底儘是怪石嶙峋,難以想像,柳湘雪以這種姿勢落下,會是怎樣一個慘字了得。只怕無情崖上又要增添了一縷香魂,惡有惡報,只怕便是如此罷了。
而簡正溟抱著弄玉被柳湘雪一腳蹬落,順著崖壁急速滾下,極速與空靈讓弄玉的大腦瞬間缺氧,血液急速在體內亂竄起來,對於死的恐懼濃重地包裹著她。
閉上眼,往事終於一幕幕浮上她的腦海。她的出生,她的父母,她的大婚之夜,她與簡正溟之間的情仇愛恨,她的寶寶,此刻終於如電影鏡頭般,一一在她腦海裡映現。
「簡正溟!」她的嘴唇囁動,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可是卻為她跳了兩次崖。第一次在靈隱寺後面的懸崖,她被大水沖走前,還依然可見他落下的高大身影,「玉兒」的喊聲如雷驚響,甚至淹蓋住了瀑布落下的巨響。
這一次,他又毫不猶豫地抱著自己一起跳下了懸崖。
夠了,已經夠了!她相信,他愛自己更甚於生命,為了自己,他可以死兩次,不,是隨時都可以豁出性命保護她。
淚水斷珠似的滾落下來,不是為了死亡,而是為了這種刻骨的至愛。
誰能愛她似他?
不過,簡正溟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洶湧澎湃,身體貼著崖壁,他的手不停地想抓住伸出來的岩石,無奈岩石太滑,幸而仗著一身好武藝,最後終於都抓住了一條千年老籐,兩人的下落速度才被控制住了。
簡正溟緊緊地抱住弄玉,身體拚命的貼住懸崖,腳蹬住一塊突出來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溟!」弄玉低低的聲音,在空寂的懸崖顯得有些清冽,簡正溟身體一顫,崖上立即滾落下一陣塵土,他更緊地抱住弄玉,默不出聲,幽深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期待,一絲驚喜,一絲惶恐。
「溟!」弄玉再次輕輕地喚了聲,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突然竟有兩顆巨大的雨滴落在她的鼻樑上,下雨了麼?
小心翼翼地仰頭,簡正溟的目光此刻亮如星辰,暖暖地包裹著她。
「溟,我全記起來了!」坦然一笑,心結彷彿一下子被扯開,笑容乾淨純潔又溫柔無比。
「玉兒!」簡正溟唇動了動,剛剛想換個好點的姿勢,卻聽得籐條「茲」一聲向,承受不了兩個人重力的籐條斷了一大半,而且響聲還在繼續。
他一身武藝,如果沒她一定可以找到活路,不過,弄玉的檀口微微張了張,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為了她跳了兩次崖的男人,估計不會放開她的手。朝他笑了笑,鼓勵似的,才淡淡地開口:「我們可以死在一起也算圓滿的結局了!」
「我不要死,我還要和你在一起看盡世間的風景!」簡正溟說話間,緊了緊懷中的弄玉,雙眼用力的搜索著,瞥見不遠處有一塊突出來的很大的岩石。
他小心地移動身子,腳開始向那塊岩石慢慢地移近,剛一動,腳下的岩石一鬆,「轟」一聲落下了,他們的身子一下子失重,又憑空吊在了懸崖上,籐條斷裂的聲音更加的頻繁。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身子憑空一躍,將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腿上,蹬了一腳崖壁,借這股力向那塊突然出的岩石躍去。
好驚險,要是這一次找不準位置,那麼,他們就會和柳湘雪一樣,離崖墜落。
幸好上天垂憐,他們緊緊地趴在了那塊突然出來的岩石之上。
兩人的精神一下子癱軟下來,相互依偎著趴在岩石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直到懸崖吹過一陣寒風,才讓他們的神智瞬間清醒過來。
簡正溟率先坐起來,扶起弄玉,才發現這塊突出來的岩石竟然連著一個洞口,他們大喜過望,趕緊向洞裡走去。
雖然是白天,不過,洞裡的光線還是比較暗,尤其是他們剛剛進去,眼睛一下子無法適應,只得相互依偎著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只見洞很深也很寬敞,似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他扶著弄玉往裡走,兩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碎不堪,露出來的肌膚都一片血肉模糊。
「你連褻褲都露出來了!」在一塊比較平整的岩石上坐下來,弄玉朝他打趣道,心裡卻很感動,自己雖然也有擦傷,但卻在他的包裹下受到最好的保護,所以受傷的只是少部份。
「反正你都見慣了,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外人!」簡正溟嘴角一揚,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微笑,弄玉一愣,她沒想過,原來他竟也可以笑得這麼好看。
這時,洞裡冷不防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將他們大大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