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去的是一間茶樓裡的雅間裡,皇甫諾毅將弄玉輕輕地放到椅子上,然後就在她對面坐下來。
弄玉的心情激動得很,無法平靜下來,只是癡癡地看著他。
「怎麼啦,我的臉有髒東西嗎?」溫潤如玉的聲音如三月春風拂過,讓弄玉的心頭頓暖。但聽他這樣說,不覺臉一紅,低首不語。
「既然又見面了,不如喝杯茶,如何?」
弄玉抬頭,入眼的是皇甫諾毅那張迷人的笑臉,一雙幽深的桃花眼裡有股漩渦,瞬間將她的靈魂給吸了進去。
「嗯!」她點點頭,皇甫諾毅隨即叫來小二,上了一壺上等的好茶,兩人開始細細地斟酌起來。
兩人誰也沒有多話,可對彼此的心意都竟能瞭若指掌似的,語言對於他們彷彿已成了多餘的東西。
茶香裊裊,熱氣繚繞,透過朦朧的熱霧,兩人澄澈的目光互相交接。
「你……」
「你……」
兩人不紅而同開口,繼而相視而笑。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不約而同的話,兩人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無比。
「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最後還是女士優先,弄玉開口問道。
皇甫諾毅晃了晃神,反唇相問:「玉兒怎麼知道我並不是京城人士?」
「你的裝束雖然和京城人無異,可神色之間寫著的,就不是京城人士。」弄玉說得很正色,很認真,粉臉一片俏紅,嬌妍無比。
「喔,玉兒還會看相哪,願聞其詳!」
「如果是本土人,家在京城,臉上大都寫著一副主人公的表情,而你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看風景的表情,對這些人和事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好奇,卻一副觀光的樣子,所以我覺得你並不是京城人士。」弄玉分析得頭頭是道,皇甫諾毅點點頭,目光帶著讚許道:
「玉兒可真有一雙透視眼!我的確不是京城人士。」皇甫諾毅說完。轉過臉去望著窗外,神遊去了。
弄玉也不去打擾他,逕自喝著茶,剛才嚇出了一身汗,現在不覺有些口乾舌燥。她也沒有追問他從哪裡來,接著又要到哪裡去,要說他自然會說,不必問。要相逢自然會相逢,就如此刻這樣,她們不是意外的相逢了麼?
「我……」
「你……」
兩人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又不約而同的開口,然後對視一笑,還是弄玉先說了:
「你救了我喔!」
「舉手之勞!」
「可對我來說卻是大事,你說我們兩個這麼遠的人,卻在京城裡遇見了三次,是不是很緣?」
「就像你所說的,是佛讓我們相遇的?」
「靈隱大師說,在佛前相遇是莫大的緣份!」弄玉道出靈隱大師的話,「也許要修煉幾百年也說不定呢!」
「可能吧,玉兒,我要走了!」皇甫諾毅說這話時,目光有些迷離,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捨這次短暫的相逢。
弄玉點點頭,說不出送別的話,也沒有問相逢,皇甫諾毅站起來柔聲問:「我送你下去,你是想走樓梯,還是想從這裡飛下去?」他指指窗口外。
「還是從這裡飛下去快些,不是嗎?」弄玉玩心大起,一點也不顧自己是懷有身孕的人。
諾毅一笑,那笑容裡竟有些寵溺,他從懷裡摸彩出一寂銀子放到桌面上,然後橫抱起她,一聲「下去了」便身形一掠,直直地從窗口飄了下去。
「小姐。」煙翠不知從什麼地方衝過來,抓住弄玉的手,一張小臉擔憂焦急得不得了。
「玉兒,後會有期!」諾毅放下弄玉後,身形又是一掠,飛身上一輛馬車,然後向前急馳而去了。
「後會有期!」弄玉望著馬車的背影,低聲呢喃。
「小姐,他們是誰呀?」煙翠憋了好久的好奇心終於得到釋放。
弄玉一時竟不知對她如何作答,只是淡淡地說:「翠兒,我們先回去吧!」
「小姐,快坐進轎子裡吧!」煙翠扶著弄玉轉身坐進了轎子裡,弄玉好奇,怎麼會有轎子?煙翠告訴她,這是那位公子的手下幫她弄來的,也是他讓她在那等他的,那位公子到底是誰呀?
她從小就跟著小姐了,可從來沒見過小姐有過這麼一位朋友或親戚,真是奇了怪了,不過,那公子看上去倒不像壞人。
弄玉只低首不語,心中想著與諾毅的重逢,覺得世事很奇妙,她有種感覺,他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想起他,不由得又想起他腰間那塊玉,匆匆相遇,都忘了問他關於玉珮的事了。伸手下意識地摸向胸前戴著的玉珮,想起在靈隱寺相遇時,他也曾說,他也是含玉出生,自己也是,這到底有什麼玄機呢?
她解下來玉珮,玉珮帶著她的體溫,在手心裡暖暖的,光滑如絲,溫暖怡人,握著很舒服。
「王妃,你怎麼啦?突然解下玉珮看個不停?」煙翠突然覺得弄玉的行為太過於詭異了,弄玉淡然一笑,道了聲「沒事」,閉起眼來小寐,煙翠也不再追問,主僕兩人在軟轎裡沉默著。
煙翠的身份雖然是她的貼身丫寰,但在弄玉的心裡卻和姐妹無異,所以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等級,譬如現在兩人就一起坐在軟轎裡回王府。
因為本身離王府不遠,所以很快便回到了。主僕兩人付過帳給腳夫,便朝著王府裡走去。卻迎面見到了簡逸蕭,三爺一見到弄玉,臉上便蕩漾開春天般的笑容,頷首問道:
「玉兒,你都去哪了?我等你好久了!」
「三哥,我和翠兒出去買東西了。」
「買東西?」三爺瞅了瞅兩手空空的她們,臉色有些不悅:「玉兒,你不喜歡見到三哥直說好了,幹嘛扯這個借口騙三哥呀!」
「三哥,玉兒沒有騙你,我們的確出去轉了轉,想買些東西,只是沒碰到合適的而已。」
三爺這才轉嗔為喜,大方地道:「要不,三哥再陪你出去買?三哥認識好些商人,想買什麼寶貝都可以。」
可弄玉卻覺得有些疲憊,拒絕了三王爺的好意。而煙翠倒不同,一來她本身都沒逛夠,二來買的東西又丟了,心中懊惱不已,聽三王爺這一說,她直嚷著三王爺帶她去。沒想到,三王爺也應允,於是,兩人便坐著王府的馬車出去了,當然這次,煙翠沒有和王爺坐在同一輛馬車裡。
她一個人坐在車子裡,王爺騎在馬上,再次向集市急馳而去。弄玉看著他們的背影,笑容淡淡的,轉身朝清心殿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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