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齋房裡靜靜地喝著茶,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變得融洽和諧,大家都似乎覺得有些不適應。
直到小僧推門而入,捧著剛煎好的湯藥,才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小僧放下湯藥,施了施禮,很快便退了出去,兩人對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一時之間又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弄玉低首,似是不經意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而簡正溟則靜靜地望著她,彷彿才第一次見到她似的。
湯藥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繚繞著,漸漸升起一層霧氣,房間裡的溫度陡然升高了不少。弄玉抬頭,望著簡正溟的臉,竟有些不真實,如霧裡觀花,鏡中水月般。
「喝藥吧,靈隱大師說了,藥太涼就會失去效力!」簡正溟低沉的嗓音透過繚繞著的霧氣,直抵弄玉的耳膜,竟讓她覺得那聲音來自外太空,空曠致遠。
她還沒反應過來,簡正溟卻已從她的對面移座在她的身旁,然後拿起湯匙舀起湯藥,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才小心的送到弄玉的嘴裡。
弄玉呆呆地看著他所有的動作,不知作何反應,嘴只是隨著他的動作一張一合,一吞一咽,兩人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做著這樣的動作,直到一碗湯藥喝完。
他又拿起旁邊的手帕很溫柔地幫弄玉揩揩嘴巴,然後才扶著她慢慢地走向榻上,讓她躺下休息。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不宜多走動,以免扯動傷口,導致發淡,他如是說。
弄玉就如一具木偶般,線在他手裡,任他牽扯,此刻對他完全失去了免疫力,任由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入侵自己的領土。
也許是受傷真的很容易讓人犯困,弄玉雖然昏睡了幾天,但此刻喝完藥,沒多會兒,她又沉沉地睡去了。只是夢裡依然不太安穩,總是夢見他將自己推向刀口的情景,也許這對於她真的是極大的打擊吧。
當她又一次從惡夢中驚醒時,汗濕重衣,抬手想擦擦額角的汗,卻不小心觸碰到一個溫熱的物體。
一看,竟是簡正溟在她的榻前沉沉睡了。他側著臉枕在榻邊,雙手自然地垂在榻前,劍眉入鬢,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圈濃密的剪影,嘴微張著,臉部線條極柔和極柔和,如熟睡的嬰兒般。
弄玉的心動了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的撫上那雙劍眉,然後是英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臉上的皮膚滑嫩如嬰孩般,一種母性的溫柔就那樣自然而然的流過她的身體,在血管裡汩汩地流動著。
也許是被騷擾了,他的身子動了動,頭抬了一下,嚇得弄玉趕緊縮回手,閉上眼裝睡半天,卻沒見有什麼動靜,不禁又睜開眼,卻見他只是換了另一邊側臉枕著,又沉沉地睡去了。
這些天累壞他了吧?本來極敏銳的人,這樣都沒有醒過來,一時,她的心頭竟充塞了柔情蜜意,忘了是誰讓她挨刀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