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彬帶著小天,由嶙國的侍衛護送,運著白循道的屍體,回到了泰安。
早已經接到了白彬的家書,等在了家門口的白循善,遠遠的看到了從城外往城內走進來的白彬,以及他身後那口棺材,忙迎了上去。
「父親!」看到衝過來的白循善,白彬喊到。白循善走了過來,看了眼那口棺材,點了點頭。
「白公子,我們送到這裡就要回去了,請您好好保重,歡迎您再來我們嶙國!」護送的侍衛長見白家的人來接了,忙指揮回送隊伍停下。雖然之前嶙王已經修書給汕王,講明了要派侍衛護送前國師的遺體回國,對方也已經答覆說可以,可這裡畢竟是別國的領土,自己作為他國的侍衛,也不好在這裡逗留太久。
「多謝大人!」白彬忙道謝。
「告辭了!」侍衛長回答,然後他轉身對白循善說,「白老爺請節哀!」
「多謝各位!」白循善點頭。嶙國的侍衛一一離開,白循善見沒有外人在,走到棺材邊,伸出自己的右手,撫摩著棺材,低聲說道,「二弟,你終於回來了!」他感慨道,還記得二十年前,他是多麼羨慕那意氣奮發的離開白家的二弟,可沒有想到,一別多年,回來的,卻是他的屍體!
「父親,我們還是回家再說吧!」因為是在城門口,父親的舉動已經引來了太多人的關注。
「好,好!」白循善點頭,然後示意身邊的家丁將棺材運回白府。
回到白府,白彬才發現,家門口已經掛上了兩頂白色的燈籠,燈籠上貼著「祭」字。而府裡所有的家丁丫鬟也都穿上了麻布衣裳。一回到家中,白循善立刻命人將棺材運到了正堂,那裡已經設了靈堂,而他命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麻布衣裳穿上,然後跪坐在靈堂上燒紙錢。
「少爺?」小天看著府中的家丁和丫鬟一一在靈堂前磕頭,忙詢問白彬,「我是不是也要去給二老爺磕頭啊?」
「去吧!」白彬點頭。小天忙走了過去,也跟著其他的人去磕頭。
天黑的時候,跪了將近半天的白循善,終於站了起來,代替他的家丁忙跪下,繼續燒紙錢,而半天滴水未盡的白循善,推掉了丫鬟送上來的飯菜,直接把白彬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說吧,你二叔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之前他已經在家書中寫了二弟是服毒身亡,可他不明白,一向非常開朗的二弟,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服毒。
白彬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在嶙國發生的所有的事,都一一告訴了自己的父親,甚至連蘭兒帶兵攻佔晗城的事也沒有任何的隱瞞。
「真沒有想到,原來蘭姑娘真的是藍家的後人!」當日,自己看到了蘭兒腰間的玉簫時,也曾經懷疑過她的身份,可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居然會惹了這麼大的事。
「父親,嶙國太后曾經對兒臣說,二叔絕對不會是害藍家的人,您說,他是嗎?」白彬忙問。
「自然不是!」白循善忙搖頭,「其實,蘭姑娘她誤會了,你二叔不但不是藍家的仇人,他還是藍家的大恩人,蘭姑娘實在不該逼死你二叔的!」
「恩人?」白彬不解。
「不錯,你二叔是藍家的恩人!」白循善,「因為在藍家被抄家後,他設法救了藍家的一個後人!」
「真的?」白彬的心情突然沒有之前那麼陰鬱了,他忙問,「那麼,二叔為什麼要承認是他自己害了藍家呢?」
白循善搖頭,然後沉思了下,淡淡回答:「我想,他大概是為了保護那個真正害了藍家的人吧!」
「是嗎?」白彬反問,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的話竟然讓自己想起了一個人,搖了搖頭,白彬忙問,「對了,父親,你說二叔救了藍家的人,那那個人現在在哪裡?」這個人必定是蘭兒的至親,白彬想要帶這個人去告訴蘭兒,告訴她,是她誤會二叔了。
「這個人你認識!」白循善忙回答。
「我認識?」白彬一愣,「他究竟是誰?」
「他是……」
回到晗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在已經等得不耐煩的盟軍,早已經朝著另外一個城市進攻了,只有白允聰獨自一人留在了晗城內。
見到蘭兒和洛水,他還和平時一樣,淡淡的笑著,可不知道為什麼,蘭兒覺得,自己的到來,似乎並不怎麼受到歡迎,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竟是那麼的冷漠。
「蘭兒,你終於回來了,你可讓我們好等啊!」白允聰笑著回答。
「我還以為,無名大人會跟著大軍一起離開呢!」蘭兒淡淡說道。
「假如不是你這麼厲害,除掉了嶙國最厲害的國師,我想,現在在晗城裡等你的,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白允聰回答,「駙馬為此,還說要嘉獎你呢!」
「我還以為,無名大人是不會為白家的人擔憂的,可如今看來——」蘭兒淡淡笑了,「無名大人到底還是白家的人,白家的事,你還是很在意!」從白允聰的語氣聽,他必定是在怪罪自己沒有事先跟他商量,就殺掉了白循道,看來,他還是很擔憂白家的人。
「我——」被蘭兒說中了軟肋,白允聰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他還是回答說,「不管怎麼樣,你事先都應該告訴我,而不是一個人獨自離開,自己去處理這些事!」雖然之前已經從蒼鶩處知道了二叔已經服毒身亡,可後來,自己才從手下的匯報中知道,逼死二叔的人,正是眼前的女子,藍家的後人。
「告訴你?」蘭兒一愣,然後冷冷笑道,「不會吧,我做什麼,需要事先告訴你嗎,那麼,你帶人攻打瀾稱的時候,是不是也該事先告訴我,殺陸海的時候,有沒有跟我商量一下?」
「這是兩碼事!」白允聰搖頭。
「有什麼不一樣?」蘭兒反問。
「難道,你是因為我殺了陸海,才去殺掉白循道的?」從蘭兒的語氣中,他知道,對方對自己設計害死了陸海,有著深深的怨恨。
望著他,蘭兒搖頭道:「其實,我也明白,在戰場上,為了某些原因,要殺死對方的將領,這也無可奈何,我並沒有因此而怨恨你,只是白循道這個人,我不能原諒他!」
「為什麼?」白允聰忙問,雖然二叔為人冷漠,可據自己的瞭解,他卻不是一個狠心之人,更不可能去和別人結仇,為什麼蘭兒這麼恨他?
「他,親口承認當年陷害了藍家!」蘭兒回答。
「你,相信?」白允聰一愣,忙問。
「他自己承認的,難道我要懷疑嗎,而且——」蘭兒頓了頓,「蒼鶩也說過,白循道很可能是害了藍家的人!」
「駙馬他——」白允聰一愣,然後搖頭道,「假如我是你的話,就自己去找答案,而不是聽信別人的話,畢竟,一旦殺錯了人,傷害的,不僅是二叔,還有二弟,畢竟,他是那麼崇拜二叔!」
「你認為我做錯了?」蘭兒忙問。
「不,我只是覺得,駙馬的話,你不該太相信的!」白允聰搖頭,然後,他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蘭兒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行為,自己雖然從嶙王的口中得知了有關白循道陷害藍家的事,可自己去問他的時候,白循道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自己,回想與他相處的日子,他似乎對父親,也是十分的尊敬,確實不像是會害父親的人,可自己一被憤怒沖昏了頭,逼死了對方:「難道,我真的錯了嗎?」蘭兒自言自語道,洛水站在一邊,什麼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