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然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坐了下來。那樣的動作在蘇喬看來完全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只要他不排斥,就算陌生也是好的。
「洛然,你起這麼早呀。」蘇喬樂呵呵的笑著與他打招呼,某人這次很給面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不說話。
「……」蘇喬僵了一下,繼續笑的更甜了,「你吃過早飯了嗎?」
「……」
「你穿這麼點衣服,冷不冷?」
「……」
「呵呵,你不介意我坐下吧。」
「……」
果然還是沉默,蘇喬慢慢的邁著小步子靠近,然後輕輕的坐在長凳離他最遠的地方。楚洛然繼續飲著酒,平靜的呼吸像是在放鬆自己。
蘇喬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不禁膽了大了一點,移了一下身子又靠近了一些。某人依然淡定,蘇喬得寸進尺,一步一動的靠近。直接最後一步,她坐到了他的旁邊,他依舊沒有拒絕,蘇喬完全笑開了。
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她笑的見牙不見眼,「嘿嘿……」
「別笑的這麼傻……」楚洛然睨她一眼,口氣有些冰冷,「有事?」
「嗯嗯嗯,有事。」蘇喬猛的點頭,也不管他剛才是不是說侮辱了她的智商,她決定親民到底,「洛然,我昨天晚上夢到你了。」
密睫微顫一下,隨即他便鎮定了下來。
蘇喬收緊了小手,繼續說道:「我夢到你來看我,還給我上藥了,今早上起來一看,我的鼻子真的好很多了,脖子上的傷也淡了一些。」
楚洛然不著痕跡的望了她一眼,確實傷好了很多,再用幾次應該就能痊癒了。
今日的他,難得沒有說什麼傷害她的話,也沒有拒絕她的靠近。這一點點的改變,卻足矣讓蘇喬開心上一整天,「洛然,你想不想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楚洛然微頓了一下,然後隨意的說:「不想。」
蘇喬抿了抿雙唇,有些委屈的說:「為什麼不想……那些是確確實實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我不想只有我一個知道。我不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這些回憶將永遠的封塵,我想,至少與你有關的你應該知道。」
「你一個人記得就行了。」不知為何,聽到她說這段話,他的心有些微微刺疼,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為何這話這麼熟悉,他曾經也說過嗎?那,對於這句話,他當時的結果又是什麼?
「洛然,你別這樣,你現在只是不記得了,很快的你就會記得的。」這一點,蘇喬一直就堅信,「洛然,不如這樣吧,我把那些事情都和你說一遍,說不定你聽到之後,就會記起什麼的。」
「不要。」楚洛然肯定的拒絕,怕她再纏著說些什麼,他倏地起身離開,蘇喬眼疾手快馬上跟著他也起身,而且小手也緊拽著他的衣袖不鬆開。
楚洛然不悅的想甩開她,大步的越進花海之中,蘇喬緊跟上去,一面撒嬌的晃著他的衣袖一面可憐巴巴的說:「洛然,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洛然,你別這樣……你就答應我吧。」
「……」
「洛然……」蘇喬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調,卻不想越說越委屈,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洛然……」
楚洛然毫不反應,繼續穿行在接近一米高的艷紅之間,身著紅衣幾乎與花海相融的他,加上身後緊跟的那個纖細的身影,在這一刻,竟驚艷的美如一副畫。
見他還是不停步,蘇喬只好小聲的一直喚著他,「洛然……洛然……小妖……楚小妖……」
再一次聽到這兩個字,楚洛然竟控制不住再一次止住了腳步。就連蘇喬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停了下來,難道『小妖』這個名字能讓他記起什麼?
想到這個可能,蘇喬興奮的直想大叫,「小妖小妖小妖小妖……」她連著一直叫他,見他想走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她叫的更歡樂了,「小妖,楚小妖,笨小妖,臭小妖,狐狸小妖……討厭小……」
『妖』字還未出口,楚洛然倏地回身,一步上前。蘇喬嚇了一跳,感覺身子有些不穩她想都沒想,雙手直接摟上了他的腰。
突如其來的這一個擁抱讓楚洛然恍如雷擊,身子猛的僵住,他擰著眉想推開她,雙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他意識到,他是不想推開她的。
蘇喬趴在他的懷中,留戀著屬於他的味道,「小妖……」她的輕喚如同定身咒一樣,楚洛然再無力氣反抗,這一瞬的震撼讓他不禁害怕起來,靠近這個女人太危險了。
「蘇喬,你不是想要一個機會嗎?」他控制著自己平靜的聲調,聽到這話,蘇喬果然乖乖的鬆開了一些雙手,但下一瞬,楚洛然卻發覺這樣更危險。
蘇喬半倚在楚洛然懷中,聽到他說話,她微抬起小臉,小巧的下巴就這樣擱在他的胸膛之上,黑白分明的雙眸雙溪水一般純澈,倒出他的樣子更是柔情一片。
「小妖,你是說要給我機會嗎?」蘇喬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目光閃亮閃亮的。
眼瞳中的腥紅變幻著閃過一些複雜,他呼出一口氣,慢慢的扶住她的肩,然後退開兩步,「你想要這個機會也可以,但我必須看到一些誠意。」
「誠意?這還需要什麼誠意?」蘇喬聽得一頭霧水,剛想再他問的時候,楚洛然已然走遠了,再一次望著他的離去的背影,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很開心。
回到書房,鳳荷影已等候多時了,看到他出現,她鬆了一口氣,「洛然,一大早去哪裡了?怎麼就穿這麼點,不冷嗎?」
「沒事。」楚洛然轉身進來,因為書房門窗緊閉,屋內並沒有光線,他有些不習慣的擰著眉,然後將窗戶打開。
當白亮的當線照在他臉上時,鳳荷影驚呼出聲,「洛然,你……」
聽到她的話,楚洛然回過身,邪氣逼人的面容下,那一雙狐狸眸尤為勾人。而這一刻,他的瞳仁中散去了那些腥紅,變得墨黑一片,連帶著頸項處的圖紋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