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月光稀疏的灑在房間中,透著些許冰冷。
燭火微閃的房間中,床上的蘇喬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蒼白的小臉上,密睫不安的閃動著,殘留著未散的恐懼。
床邊,一抹孤傲的身影佇立著,目光癡迷的注視著她,好看的眉因為她的不安而緊蹙著,爾後,他坐了下來,長指溫柔的停留在她的眉眼之間,像是在拂去她的不安。
倏地,門被推開,朦朧中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隨即目光調轉,落到了蘇喬的身上,閃過一絲恨意,輕輕一笑,「你這麼急我,是因為她?」一開口,便傳來了女子銅鈴般的聲音,熟稔的語氣中不難聽到一絲失落。
「我要你封印她這一夜的記憶。」
女子掩嘴一笑,緩緩地黑暗中走出來,一身白衣的她宛若出塵的仙子,未施脂粉的五官秀氣而柔美,最迷人的是她的那雙眼,帶著雪般清冷煙般的迷濛,「呵呵,你不會是要了人家,卻不想負責吧。」繞到楚洛然身邊,她的目光出奇的深沉,「都說男人負心薄性,果為其然,原來你也是……」
「荷影。」楚洛然打斷她的話,「開始吧。」
鳳荷影扯出一抹苦笑,坐到床邊,探了探蘇喬的脈相,問道:「氣息很亂,她一定被嚇得不輕,呵呵,她不會是看到你殺人了吧?要知道,你的殘忍可怕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楚洛然沒有說話,神色也明顯的有了變化,是他嚇到她了。
見他神色不悅,鳳荷影也不再開玩笑,神色嚴肅起來,「人的記憶是很奇特的,對於極為恐懼極或為欣喜的事情,記憶便會自動加深,就像是隨時發生眼前的事一樣,單靠自己的努力是忘不了的。」
「對於天下第一神醫鳳荷影來說,封印一個人的記憶不是難事。」
「就算事實是如此,你的話就不能說委婉一點嗎?這十年來,我總覺得,你像是在利用我。」鳳荷影有些抱怨,但話中更多的卻是笑意。
楚洛然望著她,餘光卻撇到蘇喬好像動了一下,眉心褶皺倏地加深,「荷影……」他有些急切的催促。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鳳荷影揚起篤定的笑,將蘇喬右手的袖子挽起來,接著從懷中取中銀針包,手指快速的拿出一跟銀針,對準穴位下針,「這個針灸與忘情蠱毒有異曲同工之處,分別通過血液和經脈來控制改變一個人大腦的思想,從而達到封印的效果。」
連施六針之後,鳳荷影取出最後一針,回首,微笑,「封印多久?」
楚洛然望向蘇喬,眼底霎時一片溫柔,「一輩子。」
鳳荷影垂下美眸,一抹苦澀浮現唇邊,一輩子?從他口中說出竟是那麼的諷刺。面容閃過片刻的掙扎,最終妒意掩過了心中的善意,她找準穴位下針。
直到蘇喬擰緊了眉,她才將針都收了起來,起身,她依然笑的清冽,「如你所意。」
楚洛然點點頭,坐到床邊,目光灑下一片溫柔,而站在他身後的鳳荷影,癡戀的目光卻落在了他的身上,「既然來了,我也幫你看看吧。」
「嗯。」楚洛然伸出手臂讓鳳荷影號脈。
「還算穩定,只要不出現極悲極怒的偏激情緒,應該不會傷到自己。運功的時候,你自己小心一點,你內力的危險,不用我多說了,你很清楚。」
「嗯,謝謝。」楚洛然聽著,沒多大的反應,極悲極怒?要真有這一天,恐怕也是因為她吧。目光轉向蘇喬,他伸出手溫柔撫著她的臉。
「我走了。」鳳荷影最後留戀的看了他一眼,離開了。
沒過多久,九旦進來了,「主人,人怎麼處理?」
楚洛然撫了撫眉心,面色有些冷下來,「送回晝夜宮,將地牢清理乾淨,先封起來。」
「是。」
月夜漸退,日出東方。
蘇喬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睜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楚洛然,一抹淺笑在唇邊綻開,「洛然,你怎麼在這裡?」看到他,蘇喬便不由的想到昨天晚上的吻,臉頰又紅了起來。
楚洛然拿過屏風上的衣裳給她,習慣性的揉揉她的頭髮,笑容如暮春風,「昨晚睡的好嗎?有沒有夢見什麼。」
蘇喬嬌笑,接過衣裳側身穿了起來,「我睡的很好呀,沒有做夢呢!」
真的忘記了……楚洛然垂下密睫,掩蓋了瞳中的笑意。
看著他好像失望的樣子,蘇喬驚訝的湊了過去,話中帶著些許調笑,「幹麼擺出這付樣子,不會是因為我沒有夢到你,所以…失望了吧。」
「呵呵。」楚洛然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說了一句,讓她臉紅心跳的話。「我一整晚都夢到你了……」
蘇喬給他一記粉拳,「去你的,一大早說是種肉麻的話,也不知道羞。」
「哦?不知羞?」楚洛然索性無賴起來,摟過蘇喬,用臉頰輕蹭著她的頸,「說到不知羞,誰昨天晚上坐在我身上來吻來著。」
「呀……」蘇喬哀嚎一聲,又提到這件事,她都快跺腳了,「你個大魂淡,明明是你先吻我的,大魂淡……」
「嗯,我是大魂淡。」楚洛然失笑,點頭認可,「那你要不要,再吻吻我這個大魂淡?」
「還吻?」蘇喬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卻不想,這話被正要進門的夏眉聽到了,「咳咳,該吃早膳了,姑娘還是不要吻了。」
「嗚嗚……小眉,你又冤枉我……」蘇喬哭笑不得,為什麼被次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她和九旦就會出現呢。
「梳洗一下,過來吃飯。」楚洛然起身,先離開了房間。
蘇喬雙手揪著被子,一臉委屈的望著夏眉,那眼神,像是剛剛被撲到了一樣。夏眉放下銅盒,將毛巾擰乾水遞給她,完全不理會她矯情的樣子。
「小眉……」蘇喬一陣顫聲,突然,她咬牙,一字一句的說,「過兩天,我一定要把你給賣了。」
夏眉一笑,「好呀,記得到時分我一半錢。」
「……」
看到蘇喬吃癟的樣子,夏眉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欺負她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和她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