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生活的三個月裡,她不經意的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作畫。
她的畫工不錯,可惜缺了一種東西!這是外公當時看到她的畫時,給出的唯一評價!
至於到底卻缺少了什麼?外公一直沒有告訴她,她也笑笑的說「消遣而已,何必當真」,便只是興起了就好,不知不覺,她那西邊的小廂房裡倒也掛滿了她來這裡三個月以來所有的畫作,甚至還有一部分被錦布包裹束之高閣,她給出的理由是無處擺放!
牆壁上的畫,山水花鳥,日月星輝,一樣不少,卻獨獨沒有人物!是的!沒有!
再美的畫,再秀麗雋永的山河花鳥,再細緻的工筆,卻總是少了靈魂一般,華麗卻不生動!如一灘清澈的死水,再清澈,也帶不來一絲心弦波動。仿如她的畫作,再美麗細緻,取景絕妙,也引不起共鳴。
可是,她喜歡,又不是大師,哪能盡善盡美?!在被外婆指出缺憾時,她笑笑的淡淡的答。
「又在畫這些無聊的東西?!」外公是個老頑童,對於和自己小兒子爭糖醋魚的人,她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會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話!而且,她顏小瑤怎麼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種程度的惡搞人群,還是嚇不倒她的!
「外公如果覺得無聊,可以陪著小川一起去抓小青蟲啊?!」她笑的甜美。
他聽的惡寒!
拜託,抓小青蟲更無聊好不好?!崩潰!穆老爺子滿臉黑線!這個死丫頭還真當他是老頑童了啊?!
「給你相了一門親!」冷不防一句話!
「啪嗒!」不期然手中筆,在聽到那話的那一刻瞬間滑落。
這下可輪到穆崖笑話她了:「唔唔!畫毀了哦?!這麼不小心!算了,反正也沒什麼看頭和商業價值!」
「對呀……沒什麼價值……」南宮苦澀的一笑,順手捏了手下的宣紙,握成團,丟進了附近的垃圾筐裡!動作之快,竟是帶著點兒暴躁和急促!聲音卻依然波瀾不驚!
「喂喂!丫頭,你別一副死了親爹的表情好不好?!搞得好像我殺了你親爹一樣?!」穆崖煩惱的抓了抓本亂糟糟的頭髮,妄圖把它整的更亂!
小瑤晃了晃神,瞇起了眼睛,遮了神色,斂了異彩,笑的眉眼彎彎,語氣一片輕鬆之態:「哎呀!您說我那個教科書一般性格卻唯獨廚藝堪稱一流御廚的老爹如果聽到您剛才的那一番慷慨陳詞,您今晚會不會吃不上您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念叨的糖醋魚啊?!啊!不過,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呵呵……」小瑤很隨意的向他的身後丟了一個眼色過去,笑的一臉奸詐!
穆崖僵硬的回過頭去,看到就是自己的女婿越來越黑的臉色。
心下大急,完了!完了!完了!以後又要我自己親手做飯了!
嗚嗚……老天爺,您不公平啊!憑什麼和那個老太婆成親了四十三年,我卻做了六十年的飯啊!!啊!忘了說,他們是師兄妹,從小一起長大!從五歲跟灶台一般高的時候,他就開始了他悲摧卻又帶點兒小甜蜜的「蘇沁專用廚師」生涯!這樣一幹就干了六十年啊!六十年,你想想,是她蘇家的僕人也該升成總管了吧?可他六十年了竟然還是她蘇家的「廚師」!唉,這命也真夠悲摧的!
終於,女婿的出現讓他看到了未來美好生活的曙光,這三個月他的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坦,吃飽睡,睡飽了逗小重孫,逗完了再去睡!啊!人生啊!原來可以這樣完整,這樣愜意,這樣讓人滿足!(弱弱的問一句:她外公,您老的人生志向不會是當那啥吧?!穆崖一個冷光掃來:那啥是?!朝:不!沒什麼!沒什麼!您高興就好!您高興就好!天哪,不愧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劍客,穆崖,穆大俠!惹不起啊!!不過,嘿嘿,我對付不了你,我可以讓女兒對付你啊!小瑤啊!為娘的可全靠你了!嗚嗚……興奮的發現我也腹黑了,呵呵……傻笑中……眾:拍飛~~~)
「岳父大人似乎很閒,很無聊啊!岳母大人說她今天想喝岳父大人親手煲的雞湯,已經三個月沒喝了,挺想念的!」顏淵那張古板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可小瑤就是從那挑起的嘴角里看到了促狹,而穆崖從他漆黑的眼眸裡看到的是不容拒絕和自己悲摧的表情!!!
「好吧!!」他知道了,誰都可以惹,唯獨自己的女婿和小外孫女不能惹!!嗚嗚,他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老天啊~~~~~~~~~~~~~~你又放假了嗎?!!!
「你還好吧?!」顏淵等到自己那讓自己頭疼加胃疼加肝疼的岳父嗷嗷著離開後,揉著額頭,坐到了椅子上,淡淡的掃了一眼小瑤的臉色和掉到桌子上的筆,眼神定格在那個被扔在紙簍裡的畫上,問的淡淡,「怎麼,心緒不寧了?!」
「父親大人這樣問似乎有些殘忍了?!」小瑤苦苦的笑著,臉色有些難看。每次她叫『父親大人』就說明她的認真和心情之差。
「似乎是殘忍了!難受幾年吧!!」顏淵輕輕的歎息。
「或許是一生呢?!」小瑤直直的看向自己一直尊重的父親。
「不會是一生的!」
「那麼,你現在快樂嗎?」小瑤認真的問,「在沒有母親的歲月裡,您過的快樂嗎?」
「……不快樂!卻很滿足……」顏淵的目光調到了很遠的地方,遠到現在的小瑤可能還理解不了,「至少,我的生命裡有過她啊……」
「父親,我不能理解!不過,我不會拒絕你們的安排!!」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