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熔洞很淺的,卻沒有想到彎著腰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都沒有走出來。彷彿永遠都走不到頭一般,一點一點消磨著他們的意志。熔洞很窄,只能那樣彎著腰才能通行,這樣的姿勢很累,很痛苦。一個人走的話一個時辰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也會很辛苦,更何況小瑤還背著黔楓。
或許自己的腰就這樣再也直不起來了吧?呵呵,雪蓮教教主無心是個駝背,這個消息傳出去是不是也很勁爆呢?!她沒心沒肺的想著,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腳下有水,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不穩,卻能夠感覺到黔楓溫熱的呼吸灑在自己的脖頸間,身上就似乎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支持著她走下去,就是爬也要把背上自己的愛人帶出這個濕冷的魔窟。
「小瑤……」黔楓的聲音走著飄惚。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連前面那微弱的光線都有些感知不到了。可是,心裡愈見清楚,「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來吧!」
「是嗎?可是我不要!」小瑤的聲音輕鬆調皮,刻意的話她總是有辦法讓身邊的人放鬆下來,可是如果仔細聽的話就能夠感覺到她此時的力竭,聽出她話裡的顫音。
「……我會心疼……」我已經心疼,小瑤,你能不能不這麼倔強?!你讓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夠了!這就夠了!」楓,我愛你啊!我愛你就想把最好的都給你!只要你記得我,只要還會心疼我,這就夠了!夠了!以前的我太貪心,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們可以活著出去,什麼都不重要了!不貪心了!再也不貪心了,不敢了!人這一生,能抓住的本來就很少!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能夠抓住想要抓住的也越來越少!
楓,只要你好好的,只要小川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我別無所求了!別無所求!這或許是我從此唯一能夠為你做的事了,所以,所以楓,別阻止我!請不要剝奪我最後的權力!今後的事或許我會力不從心,可是這一次,我想為你拚一拚!你的一生不該在這裡結束的,不該的!那是一種罪過,至少,那是我的罪過!
「你是要我心疼死嗎……」黔楓苦苦的念。小瑤,小瑤,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前面希望渺茫,如果沒有我你應該可以很順利的逃離這裡吧?我該在這裡結束自己的命吧?可是,可是,我真的捨不得,真的不想就這樣放棄!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守在你的身邊,看著你開心幸福的笑,陪著經歷歲月的風霜,撫摸著你鬢邊的銀髮,享受人生暮年兒孫環繞的天倫。小瑤……這只能是夢嗎?只能是夢嗎?夢……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沒有……
「楓,相信我!很快的!真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馬上!」小瑤不停的說著鼓勵的話,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經渴到張不開嘴,難受到喉嚨沙啞,「嘻嘻,你還不知道吧?別看小川現在長的怪好看的,粉嫩粉嫩的,可口的不得了,其實……」
「可口?!呵呵……你把咱兒子當什麼了?!」黔楓無力的笑著,低低的責備。
「你聽我說嘛!那小子那麼漂亮,說他可口怎麼了?!」小瑤不服,反駁。
「哪有人誇自己兒子漂亮的!再說……誇也該別人誇吧?」黔楓努力的打起精神答應著。
「我兒子,我高興!」小瑤很猖狂的笑,「哎呀!你別打岔嘛!說到那裡了?!阿!其實那小子剛出生的時候可丑了!全身皺的跟什麼似的,活像一個小老頭兒,又瘦又小又難看!嘻嘻,你沒有看到,看到一定會笑死他的!你看那小子現在拽的跟什麼似的,如果把他當時的樣子畫出來給他看,保證他三天不敢再高抬頭說話!!!」
「也只有這樣損自己兒子了!拜託,小孩子剛剛出生都是那個樣子的好不好?!」黔楓無奈的歎息,如果可以,他是很想扶額來配合自己現在對自家寶貝無語的心情的!他的小瑤,還真是一個活寶啊!無論什麼時候……
「啊!這樣啊!」小瑤順從的笑,只是心裡卻似乎釋懷了什麼,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只是黔楓那裡知道,當年的小忘川出生的時候根本不足月,又瘦又小,連呼吸都像小貓似的,又輕又弱,當初她抱著小川哭了整整一夜,才壓住自己內疚心疼的心情。提心吊膽的調養了很久才抱住他的命,讓他健康的成長到現在。其中的辛酸又有幾人知?!所以她會在大家都要求對小川嚴加管教的時候處處的縱容他,很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太過分,她就絕對不會懲罰他或者追問什麼!
「小瑤!」光!!!是光!那是希望!
「……」
小瑤站在轉角,神情出現片刻的恍惚,腿下突然覺得有些發軟。光?!微弱的一束。可是夠了!這就是生的希望!
那裡很窄,卻絕對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身子通過,洞外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卻讓人覺得只要穿過它,外面就是生。
快走了幾步,來到洞口,撥開雜草,無視細小的水流,興奮的向外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綠的清泉,涓涓的流水從眼前淌過,突然讓小瑤聯想到了小橋流水人家,水淌過門前的場景。洞穴很低,至少比那個溪流流過的地方低,所以,有些寬度的溪流在往下面流淌的時候才會有一小支流到了洞穴裡。長年累月,才會形成那個山內深潭。
再看的寬些就會發現他們所看到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山腰,只要淌過不太寬的溪流,前面就是略為高出溪地的平谷。
再仔細看遠處另外的一條石路竟是自己走慣了的下山的路,而這條小溪也是年少時和師兄師姐們抓魚玩鬧的地方。只是這個洞口太小,而且又有雜草遮蓋,小溪流經的地方又夠長,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地方罷了!
看來,當年那個工匠是絕對可以跑出去的啊!後來之所以傳出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開,不過是人自己嚇自己,沒有一個人敢去嘗試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