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國立女子大學
時值初春,冬意未過,天氣還是十分寒冷。跟平素一樣,瑪莉週三下午沒有課,通常她都會去找寶寶到圖書館溫書,兩個人就那樣在圖書館消磨一下午的時光,也滿愜意的。
寶寶秘密歸來已經差不多半個月了,她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她回國的事,便連卡卡也不知道她已經回香港了。當然瑪莉與杜晴更不會知道寶寶潛意識裡隱藏的小秘密,她們只當她已無家人,生怕多問幾句再度勾起她的傷心事,故也不多提。
所以說,環境真是個神奇之物。
這半個月下來,瑪莉那破中文也有了神速的發展,如今基本溝通已經不成問題了。
奇怪的是,寶寶居然不在宿舍,瑪莉問了問她們的小姊妹張秀蓮,後者也不曉得她的去處。走出宿舍大樓的瑪莉沿著學校的青石路慢步,隱約聽見迎面而來的兩名女生竊竊私語的說著「聽說了嗎?二年A班的毛靜在搞援助交際哦,聽說巴上了一個有錢的闊少,現在呀,吃的戴的都好嬌氣呢。」
「喂,你們說什麼啊?」瑪莉轉過身叫住了那兩個陌生女子。
她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關你什麼事啊?」
「不要在別人背後說閒話,也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獄?」瑪莉操著一口生硬的中文指斥道。
「關你什麼事啊?神經病。」那兩個女孩繞了個白眼急匆匆走了。
「你們才神經病。」瑪莉哼了一聲,「有本事到人家面前說去啊,背後嚼舌根算什麼呀?沒素質。」
「喲,誰又惹我們瑪莉大俠生氣啦?」一道戲謔的笑聲來自身後。
瑪莉作勢揮揮拳頭,「杜晴,你要死啦。」
「你才要死呢。」叫杜晴的長髮女孩並肩站到她身旁,兩個女孩身形差不離,同樣的高佻健美,只是相比之下,杜晴比瑪莉甜美了幾分,瑪莉又比杜晴成熟了些許。
「哼。」
「寶寶呢?」
「一中午沒瞧見那女人的影子,不曉得上哪兒摸魚去了。」
「是嗎?真難得,平素她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呀,今日怎麼鬧起了失蹤?」
「一提我就來氣,有事出去也不跟我們說一聲,算什麼好朋友。」
「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嘛,她不喜歡麻煩別人的。」
「我們是別人嗎?」
「好啦好啦,別氣了,你不就是找人上圖書館喝茶看書嗎?哪,別說做朋友的不夠意思,雖然,你這種嗜好滿奇怪的,就像老頭老太太的一種習慣一樣,但看在你是我好朋友之一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陪你……」
「去死啦~你才老頭老太太的嗜好哩,誰要你陪。」
「瑪莉,我警告你哦,再叫我去死,我就真讓你死在我手裡!」
「來啊,誰怕誰啊?」瑪莉舉起手裡厚厚的原文書打算與杜晴一較生死。
「哈……你死定了!第一招,泰山壓頂~~~」
「擋擋擋!看我的九龍擺尾!」
「兩個白癡。」開口的是一名抱著英文書的小女孩,說她小一點都不為過,個頭不高,又生著一張胖嘟嘟的娃娃臉,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大學生。
「寶寶!看招!」「雙劍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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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你們個頭啦!」兩本厚厚的英文書各自飛到瑪莉與杜晴的臉上,二人哀號一聲捂著臉蹲下,「好狠的女人……」
「寶寶,你好狠!」
「你就是妒嫉我們美美的臉,所以你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毀我們的容。」
「噢……寶寶……噢為什麼你是寶寶呢?」杜晴唱做俱佳的捧心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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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聯名下產業眾多,猶為出眾的當屬地產、珠寶這兩塊,同行的大小企業都有這層認知,凡是與龍聯合作的項目,無一不是大賺特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與龍聯合作,由於他挑選夥伴時也相當的挑剔,故中選的機會相當小。
鴻基地產的老闆張鴻基坐在冷氣十足的會議室裡不住的抹著汗,這位老爺爺由於緊張,不止頭上冒汗,連手心都在冒汗,他不由得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其子張一謀到是十分鎮定的拍拍老父的手。
隨著會議室的門大開,張鴻基目睹一名俊美無雙,風采出眾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隨行的一眾高級幹部魚貫而入。張鴻基與張一謀急忙站了起來,鞠了個躬。對方還之一禮,微笑著伸手,「張先生,你好。」
「你好你好。」張鴻基受寵若驚的握住年輕人的手。
「張先生,這位是我們龍聯國際的最高執行總裁尹致宣先生。」
「尹先生你好。」張鴻基傻笑著放開對方的手。
「請坐。」
「張先生能在這次眾多投標者中脫穎而出,不僅是閣下的經營理念獨到,而且你所做的企化讓我十分滿意,我可以問,這份企化書是誰做的嗎?」
「啊,謝謝謝謝,這都是犬子的功勞。」張鴻基抹著汗嘿嘿笑道。
致宣向張一謀投去一瞥,張一謀急忙說道,「尹總,謝謝您的誇獎,我相信,我以後會做的更好的。」
致宣笑著點點頭,翻開企化書道,「我想,讓我們這一次的合作夥伴跟諸位談一下,我們近期內關於地產方面的開發方案。」致宣向張一謀微微點了點頭。
張一謀回禮頷首,站了起來道,「諸位,很高興,有機會和龍聯國際這樣的大型財團合作,首先,請大家看幻燈片……」
「會議結束了嗎?」
「方助理。」秘書小姐站了起來行禮。
「總裁呢?」
「總裁和郭特助還在會議室裡談話。」
「客人都走了?」
「是的。」
方明皺著眉頭向秘書揮揮手,「你坐下,我去找總裁。」
「方助理……」秘書小姐坐到位子上順手撈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尹總,方助理正過來找您,嗯,好的。」
方明推開會議室厚重的門,叫了聲「總裁」走了進去。
「那,我先出去了。」郭小波沖方明點了個頭。
「嗯。」致宣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揉揉眼角,微勾著優美的唇,以戲謔的口吻問道,「方助理,西傑那邊的開發案做的怎麼樣了?」
「嗨,別提了,你看看我的臉,我的手……」方明咕噥著轉過半張被尖細指甲抓紅的臉,接著伸出整條紅紅的胳膊。
「怎麼啦?該不會是被貓抓的?」致宣不禁莞爾。
「哪有那麼凶的貓啊?這全都是天福孤兒院那些凶巴巴的女人小孩作的孽。」
「天福孤兒院?」致宣聳眉。
「嗯,西傑的那塊開發方案裡就差天福孤兒院這一塊了,那家孤兒院死活不肯出讓地方,每次去與他們院長詳談都會弄的傷痕纍纍,總裁,我這應該算上工傷,給醫療補貼了吧。」方明露出燦爛的笑。
「天福孤兒院?是不是爹地生前借出地方來所辦的那家孤兒院?」
「就是它!嗨,這還是尹家的祖業,咱們公司對他們已經很寬容了,不但不強制沒收那塊地,而且還出錢買下來,你不曉得那些人有多難纏,死活不肯賣,這也就算了,最氣人的是,那些孤兒寡母仗著自己是女人小孩就把我……把我蹂躪成這樣……」
致宣拍拍他的肩笑道,「好啦好啦,算你工傷,去領醫藥費吧,明天我親自去一趟,你就到『醫院』好好養傷吧。」
「多謝總裁大人。」方明開心的大笑,一溜煙跑出了門。
致宣逐漸淡下了笑容,緩緩疊起修長的左腿,輕點鼠標,屏幕上瞬刻跳出寶寶燦爛的笑臉。
他癡癡然的望著她,伸出左手,慢慢撫摸著她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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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女子大學·二年A班
寶寶一手撐著下顎,困頓的睜不開眼,只勉強把頭支在那裡渾渾噩噩的聽著課。
「下課了,要睡就趴下好好睡。」瑪莉又好氣又好笑的撥了下她的小腦袋。
「哇,她幹嗎啊?一副要死的樣子,昨天你幹嗎去了?」後面坐著的杜晴伸手戳她的背。
「嗯~~~」寶寶胡亂地牽動一下身子,像頭死牛似的,趴到了桌上打呼。
「不是吧。」杜晴和同桌張秀蓮哈哈笑了起來,「瑪莉,你快點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昨天又玩遊戲玩到很晚?」同桌瑪莉湊過頭問道。
「別煩哪……」她咂巴著嘴,「很累啊。」
「我沒轍了,杜晴,秀蓮,你們兩個問她好了。」瑪莉攤攤雙手。
「算了算了,看她那副樣子,昨天做賊去啦。」杜晴翻翻白眼。
「寶寶,昨天我們睡下後,你又抱著筆記本玩到幾點啊?真是一個沒節制的小孩。」
「喂,你們知不知道啊,毛靜在外面做……援助交際啊。」張秀蓮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
「什麼?」寶寶跳了起來。
三人嚇了一跳,瑪莉立即賞她一記鍋貼,「幹嗎啦?」
「說說說,說呀,毛靜怎麼了?」寶寶眨著眼用一副好奇寶寶的表情看著張秀蓮。
「哎呀,你真三八。」杜晴笑著推她一把,「毛靜在外面做援助交際。」
「援助交際你懂不懂?」張秀蓮問道。
「嗯~~~~~~」寶寶鼓著腮幫子用力搖了搖頭。
「啊……生活在恐龍時代的女人。」張秀蓮誇張的向後仰頭,旋又坐直,和另外三顆小腦袋湊到一起,述說著親眼目睹的事情。
「昨天啦,我和一個同學一起去圖書館回來,知道我們看到什麼了?那個毛靜啊,平素不是亂吹自己家裡多有錢多有錢嘛,穿的像個母孔雀一樣。」
「嗯。」三顆小腦袋用力點了點。
「她啊,勾著一個老男人的手跟那個老頭啊,上了一輛私家車,更噁心的是,她啊還在車裡啊,跟那個老男人親嘴呢。」張秀蓮壓低聲音道。
「真的啊?」杜晴驚訝的睜大眼,「不是有人說上回看到她和一個闊公子哥兒親嘴嗎?怎麼又變成老頭了?」
「啊?她不是和C班的雷浩搭上了嗎?怎麼在外頭還有男人?前兩天早上還聽到有人在那邊說呢,我還以為是造謠。」瑪莉咕噥道。
「雷浩是誰你知道嗎?」三人轉而看向聽得津津有味的寶寶。
寶寶看了看她們,用力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叫人噴血的話,「你不是說是C班的?」
「天哪,你不是吧你。」三人發出哀歎聲。
繼而一個接一個的說道,「你還說跟人家談戀愛,卻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看吧,我就說嘛,寶寶根本就是少根筋。」
「雷浩就是那個跟你交往了三天的男生,高高的,很帥氣的,計算機系的,你不是一轉學過來就暗戀上人家了嘛,還夥同我們製造了很多機遇撞見他,最後你們終於走到一起,可是不到三天功夫你又宣佈與他分手,就是那個倒霉蛋,他叫雷浩!」
「啊……就是他啊……」寶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殺了我吧。」三人齊齊呼叫。
寶寶尷尬的笑了笑,「人家以為他叫李浩,呵呵,呵。」她還傻笑。
張秀蓮「碰」的一拍桌子,「你沒搞錯吧,你一周前跟我們說什麼來著?用心經營了數日的愛情,發現並不是自己所要追尋的那種愛情,感覺與他相處得好累,發覺自己和他根本不屬於同一種人,沒有共同語言,更交流不了思想,所以,我們選擇很理智的分了手。」
「通!」瑪莉跟杜晴趴到了桌上。
「結果連人家名字是什麼都會念錯。枉費我們三個為了你的這段初戀花了多少心血,你呢……你呢?」
「可是……人家是看他高高的,長得挺斯文,有點像一個人嘛,哪知道,他完全不同。」寶寶抱怨道,「他不僅脾氣暴躁,而且一點都不體貼。」
「嗯。」三人抖著腳望向她,等她的下文。
「哪,我進出門,他不主動替我開門。」
「嗯。」三人點點頭。
「我想吃水果,他又不為我削皮。」
「嗯。」三個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啊,他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要是我再繼續和他交往下去,那我的未來怎麼辦?我們一起餓死,還是一起埋在一堆發臭的衣服裡?」她振振有辭的甩出她認為十分充分的諸多理由。
「通——」三個好友再一次暈倒。
「寶寶,你是要找男友,還是要找男傭啊?」
「至少,他要學會關心我嘛。」寶寶嘟著嘴甩了甩頭,「所以說,那個李浩根本就……」
「雷浩好不好?」三人異口同聲的糾正她。
「哦,雷浩,那個雷浩,根本就不適合我嘛,我提出跟他分手,他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可見他根本就沒有全身心投入這份愛情嘛。」寶寶撅撅嘴,「最讓我受不了的是那男人啊,他喜歡抽煙,還老是嫌我胖,我胖又怎麼樣嗎?事實上我又不是很胖。」她低頭瞄瞄自己圓圓的身體。
「一百五十一公分,一百一十五斤你還不胖啊?要不是你骨架子小,你連教室的門都走不進了。」
「喂,不要再說我胖了啊。」她拍拍桌子,「別忘記我們的口號。」
「我們不要Shopping,我們要Eating。」四人齊聲呼喊道。
「哎,言歸正傳。」張秀蓮向她們招招手,「你說那個毛靜恐怖不恐怖啊?說的自己多有錢似的,原來她的錢啊,都是做援助交際賺來的。」
「什麼叫援助交際啊。」寶寶本著有疑問就要搞清楚的優良傳統,不恥下問的看著張秀蓮。
後者撇撇嘴,「援助交際就是……」她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湊到寶寶耳旁說道,「說白了就是高級妓女。」
「啊?」寶寶拔高聲音大叫一聲,「毛靜去賣淫?」
這顆炸彈炸響後,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
半個小時候,杜晴敲打著寶寶的小腦袋,拎著她走出教室,「你是豬啊……叫那麼大聲?都被你害死了啊。」
「我哪知道,我這麼一叫,他們都靜下來了嘛。」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毛靜一定會找我們算帳的。」
「那怎麼辦啊?」寶寶很無辜的看著她們。
「你這個大嘴巴,你就不能小聲點嘛?」瑪莉點著她的小腦袋罵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寶寶真的覺得自己很無辜,「再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做妓女不就是賣淫嘍,賣淫是犯法的……」
「讓我死了算了。」張秀蓮作勢一頭暈在杜晴懷裡,三人哈哈大笑。
「我告訴你啊,以後不許再提了。」瑪莉捏捏她的臉,「別那麼天真,你再說下去,小心毛靜哪一天跳出來打你。」
「知道了。」寶寶嘴裡不說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是毛靜做錯事嘛,幹嗎來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