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目的光亮籠罩著任逍,任逍猛地一聲大喝,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間黑漆漆的屋子,任逍正赤裸著上身,坐在一張冰冷的鐵床上面,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一顆破舊的燈泡垂掉下來,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晃蕩著。雖然那燈光很暗淡,但是對於沒有習慣光亮的任逍來說,還是感覺很刺眼。
任逍不由自主地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在他面前響起,「你醒了?」
任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瞇著眼睛向前看去。
朦朧的黑暗中,一個魁梧的身影顯現出來。那人身高大約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雖然穿著迷彩軍服,但是依然能夠看見軍服下面那虯結的肌肉,粗壯的青筋高高蹦起,孔武有力。在他的右臂上,紋著一個黑色的十字架,他的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小丑面具,紅鼻子高高翹起,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是任逍並沒有感到任何一絲好笑的感覺,出於多年的戰鬥意識,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從那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戰鬥力。
「此人非同一般!」這是任逍在掃視面前這人之後,在心裡做出的初步判斷。
就在任逍打量面前這人的時候,這人也在飛快且仔細地打量著任逍。兩道凌厲的目光從面具後面迸射出來,如同兩把鋒利的刀子,彷彿要刺進任逍的心裡。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強壯的身體,結實的肌肉下面蘊藏著可怕的爆發力。五官輪廓分明,很有男人味。但是面容卻很冷峻,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冷傲。現在他這張臉上添加了一道暗紅的傷痕,奇怪的是,這條傷痕沒有使他變得醜陋,卻讓他平添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他的眉宇間隱隱透露出一種霸者之氣,他的目光很冷,冷到可以把人凍成堅冰。
在打量了任逍一番之後,面具人在心裡對任逍也下了一個初步的評價:「此人非比尋常!」
「你是什麼人?」任逍問那個面具人。
面具人道:「這個稍後再告訴你!」
任逍道:「我記得我好像是出了車禍,莫非是你救了我?」
任逍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察看自己的傷勢。他身上受傷的地方已經被打上了繃帶,或者是縫上了針線,任逍忽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全身被打滿補丁的布偶。
面具人點點頭,伸手指了指任逍的胸口道:「我們救你出來的時候,你這裡插著一塊尖銳的碎玻璃,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任逍看著面具人,「謝謝!」
面具人道:「不用謝我!我們不會白白救你的!」
「哦?」任逍戲謔地笑笑,「我說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麼好的好心人!」
那個面具人冷冷道:「這個世界只剩下利益!」
任逍道:「你們救我也是為了你們的利益?」
面具人點點頭道:「沒錯!」
任逍道:「那好,繞回最先的話題吧,你們是什麼人?」
面具人凝視著任逍,一字一頓地說道:「雇——傭——兵!」
任逍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僱傭兵?!我任逍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有這等榮幸?」任逍頓了頓,接著問道:「當時有那麼多的警察追捕我,你們是怎麼能夠在警察的眼皮下面救走我的?」
「這個很簡單!」面具人聳了聳肩膀道:「幹掉那些警察不就成了?」
「什麼?!」任逍吃了一驚,他的腦海裡隱隱掠過了槍戰時候的一片畫面片段,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熊熊的火光,耳畔是昔日隊友們在痛苦的呻吟,驚慌失措逃竄的人們,爆炸的警車……一個又一個的片段不停地衝擊著任逍的腦袋,而且那些片段全身模糊的灰白色,就像是在看一部雜亂無章,斷斷續續的黑白電影。
「啊!」任逍雙手死死捂著腦袋,發出痛苦地嘶吼。
盧皓藍,高大明,還有那個路虎,他們該不會都被這伙僱傭兵給幹掉了吧?
任逍不敢再想下去,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太多的變數,甚至是有些荒謬,沒有誰能夠看清楚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沒有誰能知道未來,因為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並不是神!
「混蛋!」任逍在心中憤怒地罵道。
「這伙僱傭兵到底找我做什麼?竟然為了救我,不惜殺死那麼多的警察?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任逍實在是有些糊塗了,即使他聰明絕頂,此時也不知道這伙僱傭兵的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而伴隨著種種疑問,一種內疚的感覺油然而生。
任逍心下自責道:「迄今為止,我還沒有傷害過一名警察兄弟,而現在,這麼多的警察兄弟卻因為我的緣故而死,唉……」
任逍在自責的同時,心中升起憤怒的火焰,他冷冷地看著面具人,臉上漸漸籠罩著一層冰霜。
面具人明顯地感覺到任逍的戰鬥指數在快速提升,他像是看穿了任逍心思似的,嘲諷地說道:「那群警察都想置你於死地,你難道還要為他們而悲傷麼?」
任逍冷冷回擊道:「他們想置我於死地是他們的事情,但是我卻不想置他們於死地!」
面具人冷哼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得吧?」
任逍道:「我是一名警察,我的敵人是罪犯,而不是自己的戰友!」
「哈哈哈!」面具人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蔑視,「三年前你可以說這句話,但是現在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了,因為現在你已經不是警察,而是被警察通緝的連環殺人犯!」
面具人的話語像鎯頭一樣,一下接一下地敲打在任逍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