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安鵬好像掉進了冰洞中,身上竟然不自然地顫抖起來。
眼中流露出驚懼和不可思議的神色,死死地看著吳麗說到:「你真的是郝菲?」
吳麗笑了笑,輕輕地哼了一聲:「對。
我是原來的郝菲,現在的吳麗。
我在美國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在美國變成了吳麗,現在回來了,我又是郝菲了。」
安鵬無力地坐在了沙灘上,臉上的驚懼變成了垂頭喪氣:「你處心積慮的來到我的身邊,就是想要報復我的是嗎?」
吳麗看著安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切都是天意。讓我那天碰到你。
也是天意,讓你僱傭了我。
我確實想報復你。
這個念頭從那天起,就一個沒有停過。
我幻想過很多的方式殺死你,那讓我感到很是痛快。
可是現實中我卻做不到。
我不能殺人。
我只是替小美不值,竟然死在你的手裡。
到現在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安鵬痛苦的哼了一聲:「我當然愛過她。」
吳麗卻搖了搖頭:「你沒有愛過,你只愛你自己,即使是愛了你的愛也沒有價值。
只值兩億美元。在你的天平中,只有你自己的利益,根本沒有別人,連你愛的人都沒有。
你也說過,對於你接近小美,你自己也說是陰謀。
你的陰謀得逞了。
你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得到了你想要的。
你卻在這裡貓哭老鼠。」
安鵬猛地站了起來:「你也和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看,對於我也該有所瞭解。
你怎麼會這麼說。
你看不到我的煎熬嗎?」
郝菲冷笑了一聲:「你的煎熬?
你自己想想,是因為你的良心過不去嗎?
你吃了那種神經系統的藥物,就會看生幻覺,我想你的幻覺就是小美吧。
你知道嗎?
那是冥冥中小美不放過你。
你回到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自己心安理得活得舒服些。
可是你又想得到錢,又想心裡平靜,那不可能。」
安鵬劇烈的晃著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愛小美的。
真的愛他。」
郝菲看著安鵬,眼中竟然是平靜的光。
平靜中還帶著冷漠。
那目光就好像兩把利刃,刺進了安鵬的心中,讓安鵬渾身一抖。
很久郝菲才說道:「在你的身邊,我確實一直在想著怎麼報復你。
可是我更想瞭解你,想把你看個清楚。
直到現在,我才弄明白,戴安娜為什麼叫你魔鬼。
你真的是一個魔鬼,從你想回國的時候開始,我以為你真的覺得自己錯了,真的是回來贖罪了。
看到你的憔悴,我一霎時甚至起了惻隱之心。
覺得你很可憐。
可是現在我覺得你更可憐,你有一顆冷酷,自私的心。
你只配這樣活著。
當你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利的時候,你竟然還帶著莫須有的仇恨。
我更加為嚴冬不值,還有我。」
說著郝菲轉過頭去。
撩起了後面的頭髮。
一個圓形的大疤拉露了出來:「這就是拜你所賜。
那只要命的羊角錘留下的痕跡。
整個在你的敘述中,都讓人覺得,你好像是不得已才出手的。
是我們逼你出手。
的可是你想過嗎。
你憑什麼決定人的生死。
我想戴安娜和小美有著一樣的命運吧。
你一定也給戴安娜吃了那種藥,不然她怎麼會殺死史密斯。
你這招借刀殺人真狠。
可是戴安娜不是很無辜嗎?
現在她承受不了那種壓力瘋掉了。
可是你呢?
你有一點悔過之心嗎?」
安鵬愣住了,理直氣壯的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悔過?
是他們對我實施的陰謀,他們是活該。
然後是他們狗咬狗的內訌。
不正是他們陰謀的下場嗎?」
郝菲面無表情的看著安鵬:「那麼你呢?
你對小美實施陰謀,你是不是也活該呢?
你的下場呢?
那麼小美又怎麼說,我呢,嚴冬呢?
我們也是活該嗎?
我們對你有什麼陰謀?
你知道嗎?
那時候的小美,多麼的幸福,她和我說你們的事情,那種幸福,就洋溢在臉上。
讓我看她的戒指,每句話都不離開你。
我都被那種幸福感染了。
我深深覺得小美找到了一個最好的歸宿。」
說到這裡,郝菲再也抑制不住了,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無聲而又洶湧的流著。
郝菲帶著哭音,大聲的說道:「你的誓言呢?
你的愛呢?
在你殺小美的那一刻你在想什麼。
你會為了你的愛而手軟嗎?
你會為了你的愛,放棄那兩億美元嗎?
在你說來,錯誤都是別人的,孫老先生就不應該把錢留給你。
小美就不應該繼承那筆遺產。
我們就不應該調查來歷不明的你。
可是你想過你自己的貪婪嗎?
你想過你的無情嗎?」
安鵬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抓著頭髮,頭髮竟然被他一縷縷的抓了下來。
安鵬低聲地哭泣著。
說道:「不是的,我也受盡了折磨,我並不快樂。
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那些事情。
我之所以有勇氣回到這裡,就是相對自己進行救贖,我需要救贖。
嗚嗚。」
安鵬哭出了聲音,接著就越哭聲音越大。
郝菲卻止住了眼淚:「我的眼淚已經流乾了。
我一直在想著報仇。
想著奪回那些錢,然後讓你在一無所有中死去。
可是我發現自己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沒有那顆冷酷的心,沒有。
如果我能做的出來,我就是你了。
所以我決定放過你了。
可是我知道,小美不會放過你。
他會一直出現在你的生活裡。
你不會有朋友,不會再有愛情。
你一個人,孤零零和你的兩億美元,還有你那自私冰冷的心活到老。
就好像生活在地獄中,你所擁有的財富幫不了你。
反而會變成魔鬼,吞噬了你!」
安鵬抬起了頭,眼中佈滿了紅血絲:「你在,詛咒我嗎?」
郝菲笑了笑:「詛咒?不用,我只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
儘管它還需要時間,變成事實。
可是那是不爭的事實。」
安鵬突然好像瘋了一樣衝了上來,兩隻手緊緊地抓著郝菲的肩膀。
用力的搖晃著:「不,我不要。
我不要這個樣子。
我不要過那種灰暗的日子,我不要。」
郝菲輕輕的撥開安鵬的手,平靜地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也許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你自己想辦法解脫吧。」
郝菲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壓抑的時間也太長了。
對於我來說,現在這件事算是結束了。
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現在已經沒有仇恨了。
我要走了,我要去看小美。
她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在那裡。
我去陪她說說話。
我想她也想我了。」
說著,郝菲微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只留下安鵬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突然,已經走了幾步的郝菲又轉了回來。
對安鵬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嚴冬也沒有死。
不過他成了植物人,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我希望他會醒過來。
和我一起過完以後的生活。」
說完這些,郝菲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海灘上只剩下,目光呆滯的安鵬。
海風吹動著他的頭髮,吹動著他的衣角,吹掉了臉上的淚水。
可是他卻是不動的。
一動不動的。
病房中,郝菲坐在嚴冬的身邊。
嚴冬靜靜地躺在那裡。
身邊的輸液器還在輸液。
郝菲拿起毛巾,幫著嚴冬擦了擦臉上和身上。
擦完了,郝菲目光溫柔地看著嚴冬,拉著嚴冬的手。
輕聲的說道:「嚴冬,我回來了。
我找到安鵬了。
可是我沒有報仇,我覺得沒有必要了。
我也放下了仇恨。
你不會怪我吧?
你一定不會的。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我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我再也不走了,就留在你的身邊。
天天陪著你。
你快點醒過來吧。
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海。
還可以一起去看小美。
我給你做好吃的。
我需要你的保護和陪伴。
你醒過來吧。
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兩滴淚水,滴落在嚴冬的手上。
又順著指縫,流了下去。
這時候,病房中電視的一則新聞吸引了郝菲:
在我市的一家酒店中,一個美籍華商自殺身亡。
據悉該商人生前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警方在房間內,找到了死者的遺書,聲稱見自己的財產,留給一位叫做郝菲的本市市民。
警方正做深一步的調查。
電視的鏡頭一晃而過,死者的臉出現在電視上。
那張臉扭曲著,可是嘴角竟然帶著詭異的微笑。
似乎在極度痛苦中得到了快樂的解脫。
郝菲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又輕輕地拉起了嚴冬的手:「他也解脫了。
不知道到了下面小美會不會原諒他。
不過原諒不原諒都已經過去了。
已經能夠不是這個世界的事情了。
我想把他的財產捐了,捐給需要的人。
你說呢?」
嚴冬的手指,竟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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