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光走進來,眾人請安。
他看著尹初信,呵斥:「你不在青鸞宮好好呆著,到處瞎走做什麼?!」
尹初信一聽,想起他前不久說愛自己,兩相對比,真不知他是真是假,心中陡然失落,傷心起來:「臣妾懷孕時,不讓臣妾亂走;如今冷冷清清,悶在那裡都想尋死了,你也不讓臣妾出來散個心嗎?」
秦雲光聽她說要尋死,心中滑過的不是那日見她懸樑的害怕,而是一種被激起的憤怒:「你要死便死!朕還不稀奇一個皇后!」
季涼若一聽這話,悄悄抬頭看著他。看樣子,他喜歡皇后還真不假。
尹初信哭起來:「臣妾告退……」捂著臉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秦雲光才看著季涼若:「她未對你怎麼樣吧?」
季涼若搖頭:「沒有。皇后娘娘只是送桂花糕來。」
他往旁邊一看,見桂花糕堆疊的樣子比正常的少了一塊,驚問:「你吃了?!」
「沒有,是皇后娘娘吃的。」
「不要吃!」他道,馬上叫人將桂花糕端走,然後攜她去寢殿。
季涼若問:「娘娘說,我和她長得像?」
秦雲光聞言,知道尹初信是來顯擺的,恨恨地咬牙:「別聽她亂說!」
季涼若摸了摸自己的臉:「第一次見岑附美,我第一反應不是她像我,而是……『怎麼像皇后呢?』再看看現今受寵的那幾個,想來,皇上都是按著皇后的模子找的吧?」
他停下腳步,看著她:「敢情朕待你的好,你就全推給了別人,還推得如此理所當然?朕只是喜歡這型的女人,與像不像她無關!否則,不是非要你、非要這麼忍受你!」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瑞雪從後面走上來,扶著季涼若:「娘娘?」
「我想休息一下。」她說。
走進寢殿,她在榻上橫臥,瑞雪便讓其他的宮女退下,自己在旁邊躺椅上躺下,靜靜地守著她。
季涼若翻過身來,食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瑞雪點頭,只看著她,沒有說話。她這才將尹初信留的紙條拿出來,只見上面寫著:明日酉時,摘星亭-
翌日下午,季涼若午睡起來,渾身懶散,對瑞雪道:「瑞雪,我們出去走走。」
「出去做什麼?」瑞雪明知故問,說給旁邊的宮女聽。
「太醫不是說不能老悶在宮中?從前不敢帶你出去,現今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去散散步也沒什麼,到底對孩子是好的。」
瑞雪點頭,二人就帶著宮女出門,慢慢悠悠地往摘星亭晃去。晃到附近,看見上面有尹初信,她轉身便要走。
尹初信叫道:「站住!」
她知跑不掉,轉身過去,在亭下請安。
尹初信讓人扶著走出來,問她:「你見著本宮就走是什麼意思?」
「臣妾想起宮裡還有事……」
「哼!說謊也不過過腦子!你懷著身孕,除了吃和睡,還能有什麼事?」(哎哎,作者忍不住了,皇后娘娘,你太不厚道了!人家不是還要散步麼?)
「臣妾……臣妾想起今天的燙忘了喝。」季涼若弱聲道。
尹初信看著她:「一碗湯而已,天天喝還不厭了?既然遇見本宮,不留下來說說話,好像是故意給本宮難堪!」
「臣妾不敢!」
「那上來吧。」尹初信轉身,心中極是松氣。這季涼若聰明,點滴樣子都做到位,不至於惹人懷疑。她喜歡和聰明的人合作!
季涼若帶著眾人上去,尹初信仍像昨日那樣與她嗆聲,說到憤怒之處,有些失態,就惱羞成怒地將宮女斥退,亭子上遂只留她們倆。
尹初信又說了幾句收尾,季涼若才小聲問:「不知娘娘叫涼若來,有什麼吩咐?」
尹初信端起茶喝了一口:「那本宮就不廢話了,免得一會兒又有人來救你,倒是什麼也說不上了。」
「娘娘請講。」季涼若此時也喜歡她的不拖泥帶水。
尹初信揚了揚下巴:「太后想廢了本宮,不過就是三五年的事;而她想殺了你,包括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遲早的事。皇上對女人有丁點感情都狠不下來心,他對我們倆會寬宏大量,不會廢我、也不會殺你。所以,只要我們解除太后這個禍患,便保住了一切!」
季涼若一驚:「娘娘是想……」
「殺了太后!」尹初信陰狠地低語,看著她,「本宮最多是被廢,你卻不一樣!不是她死,就是你亡……還有你的孩子!」
季涼若握緊茶杯,知她說的是事實。
「娘娘容得下我?」她問。
「容不下又怎樣?」尹初信反問,聲音透著淡淡地悲傷,「現今不和你聯手,還能和誰?再來,本宮想你更願意出宮去找秦雲遙,而不是留下來做這個皇妃!太后一死,必發國喪,皇上沉浸在悲痛之中,這時候……本宮可以把你送出宮去——包括瑞雪!」
「娘娘想怎麼送?有把握?」其實前不久外面已有人聯繫瑞雪,說是要來人救她們。只是如今守衛無比森嚴,很是困難。如果救不下,就只能等秦雲煌破城入宮。但那時候,恐怕只剩下她們的屍體。
「別忘了本宮的母親住在宮外。」尹初信說,「若你怕本宮趁機殺人滅口,也可自己想辦法——雲……秦雲遙能在天牢不翼而飛,想來你們的本事不是一丁點!若有需要利用本宮的地方,說一聲便是。」
季涼若琢磨片刻,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對她和秦雲光的同情,忍不住問:「娘娘可曾想過,皇上現今有二王爺那個大憂患?」
尹初信語氣堅決,卻是無比無奈:「就算帝都明天就落入秦雲煌手中,本宮也要做這個皇后!本宮絕不落下廢後的名聲!」
季涼若明瞭,答應與她合作。回去後就將此事告訴瑞雪,瑞雪便馬上寫信,讓外面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好時機,以免有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