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展鈞進了屋,門後的架子上有一盆水,展鈞洗了手,正要解衣,她拉住他:「你等一下。」
「怎麼?你要來?」他湊在她耳邊,曖昧的笑道,「你肚子這麼大了,我可不敢。」
她忍不住掐他一把,惱怒地道:「盡說葷話,被人聽見了怎麼辦!」
「誰能聽見?」他不以為然,見她生氣,只得妥協,「好吧,等一下做什麼?」
她在凳子上坐下,歎了一口氣,卻沒說話。
他在旁邊坐下來,看著她,等著。等了一會兒,聽到丫鬟走到門外說:「管家說國丈大人已經出門了。」
「嗯,知道了。」他道,「要是再回來,就叫小姐把蛇放出來!」他女兒才六歲,偏生對小東西感興趣,蛇蟲鼠蟻養了一窩。
丫鬟聽了,竊笑著去了。
九姑娘斜睇他一眼,一臉壞笑地對床下道:「公子,出來吧,安全了。」
他一驚,床下有人?然後更驚,還是個公子?
瞧她笑那樣,故意讓他吃醋是吧?
他雙眼瞪著床下,開始捋衣袖,想來這男人就是尹駙馬要捉拿的叛賊了!九蓮他是相信的,但這男人未免太不知好歹,哪裡不好躲,躲他妻子房中來?!他不吃醋,他就是冒火!
秦雲陽從床下爬起來,就遇到他揮拳想打人,九蓮抓住他的手:「你做什麼?也不看看是誰?」
展鈞看清是秦雲陽,垂下手:「閣下長得很像五王爺。」
「在下正是。」秦雲陽拿出那張紙條,「我二嫂叫我來找你。」
他接過來,見果然是烏純郡的字跡,臉色驀地凝重:「現在怎麼辦?」
「得先告訴二哥四哥出事了!」秦雲陽道。
「我上午已將信送了出去。」展鈞說。
他是秦雲煌在帝都的眼線,負責報告一切異動,也隨時按要求做出行動。
秦雲陽惱道:「可恨四哥根本還未與我們一路,就這麼白白出了事!」
最近秦雲光防得緊,四王府外全是人,稍有風吹草動宮裡就知道了,他根本沒機會去和四哥挑明一切。都怪他!他不該在心裡賭氣責怪四哥沒看好雲薇,白白丟掉了剛回來時的大好機會!
展鈞卻說:「勸他有些困難,說不定這正是一個機會,就如當初勸你一樣。」
若不是秦雲薇出事,秦雲陽根本不可能背叛秦雲光;同樣,秦雲遙不被逼到絕路上,就會一直安於現狀,不會貿然做出選擇。
「只是,也要我們先將他救了再說!」九蓮說,「要從宮裡救人談何容易?五王爺在逃,我們完全沒有可利用的兵馬,怎麼救?再說,若要救他,也要將兩位王妃和烏將軍他們一起救!否則,逃了的就逃了,留下的不是異常悲慘?」
展鈞歎口氣:「你說得對。皇宮侍衛那麼多,沒幾千上萬的精銳的確難……先告訴二王爺,盼他能快點派人來吧!」-
深夜,攬月宮。
季涼若害怕秦雲光來,就寢時讓瑞雪和自己同眠。秦雲光沒有來,她提心吊膽,怕睡著時他突然就出現,以至於半天都睡不著。
夜已經很深了,四周悄無聲息,久未住人的宮殿顯露出一絲陰森。
「瑞雪?你睡了嗎?」她問。寂靜的夜裡,連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害怕。
「沒呢。」瑞雪伸手搭著她的腰,「王妃別怕,瑞雪守著你。」
這話奇異地安了她的心,她輕吐一口氣,緩緩睡去……
第二天早上,宮女來伺候她梳洗,要她穿上昨天那件妃子的朝服。她拒絕,寧肯凍得發抖,也要穿自己原本單薄的衣服。
讓她吃早飯,她沒有胃口,對著一桌子飯菜發呆。宮女在面前跪了一地,哭哭哭啼啼地求她。
她知道她們怕什麼,怕死。昨天那些宮女,連全屍都沒有……
她從來不是好人,吃不下就吃不下,豈會為了她們強求自己?連雲遙都管不了,還管別人做什麼?!
不久,秦雲光來了,穿著朝服,顯然剛剛下朝。
宮女見到他,嚇得使勁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朕何時說要殺你們了?」秦雲光看著桌上原封未動的飯菜,衣袖一揮,「飯菜都涼了,端走!重新備了來,餓著娘娘,朕才真要殺了你們!」
「謝皇上!」宮女們聽見不用死,急忙磕了頭將飯菜撤走。
秦雲光走到季涼若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絕食自盡?」
季涼若掙脫他的手,扭頭背對著他:「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他在她身邊坐下來,瞟了一眼她身後的瑞雪,「聽說東月昨夜和你睡一起?」
季涼若心下一顫,想起自己半夜喚的「瑞雪」,莫是被人聽見了?接著又一想,如今全都是叛徒、全都離死不遠了,被他知道這一點又有什麼所謂?
「她一個丫鬟,有什麼資格和你同床?」秦雲光將她的頭扳過去面對著自己,「你可知,朕要你住這裡的意思?」
「奴婢不知……」她不想看他,想扭開頭。
他不給她機會,乾脆雙手捧著她的臉,直直視她,她仍然閃躲著他的眼神。他不介意,就這麼和她說話:「這個宮,是太后做皇后前住的,好幾代的皇后,在做妃子時都住在這裡。雖然四妃平等,但無形中,住進這座宮殿的就成了四妃之首,沒準將來就是皇后的……朕話已說得這麼明白,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乖乖在朕身邊,朕什麼都可以給你。」
他放開她:「朕要封你為妃,你的床,除了你自己,只有朕能睡!」她看著瑞雪,「她敢睡,就是死罪!」
季涼若憤怒地道:「你說封就封?皇后同意嗎?太后同意嗎?」
「朕同意就好了。」他說,「來人,將東月拖出去砍了!」
「你——」她一驚,騰地站起來,將「東月」攔在自己身後,「你以為你用她就可以威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