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找父親做什麼?」瑞雪問。
「姨媽說,不能救她,至少要救自己……」她說,「聽說他可以集結許多人,想來就是江湖人了。但現在地宮關了那麼多,哪裡還有?就算有,想來也不敢出來的。」
「王妃這話倒是正確。」瑞雪道。
「我本想,找到他再怎樣也能得到一點幫助。但又想,當日我對他說那樣的話,他若不幫怎麼辦?」
「王妃這話就錯了。」瑞雪說,「世界上沒有父親不愛女兒的。若是為你,清泉大俠怕是死都甘願。」
秦雲遙疑惑地看她一眼:「我記得你當日說你進宮本就是奸細,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嗎?」
瑞雪眼珠子轉了轉,看了一眼莫言,沒想到他還真對她守信了。
「其實我也有親人被關在那裡,我只想把他救出來。」她沒有說出實情,怕季涼若心裡受影響。
「這樣……」秦雲遙想了想,「那只要聯繫上他們,根本不用擔心他們不相信我們。」
瑞雪道:「其實我也太確定我的親人在不在那裡,只是他在那段時間失蹤,和許多別的江湖人一樣,我便只能那麼懷疑。不過,如果在米上刻上『清泉』二字,以清泉大俠在江湖人心中的威望和地位,他們一定全都會信!本來清泉大俠一直在為他們奔波,這次失手,久久未歸,他們一定等得心急了。」
秦雲遙點頭:「照你說的辦!到時候,先將如姬和八公主救出來!」
瑞雪聞言,看向季涼若,季涼若滿臉皆是感動-
秦雲遙至此日起閉門不出。料定終有一日這王府要塌下去,府中那麼多人,不想他們枉死,卻也不敢現在就將他們遣走。王府四週一定佈滿了眼線,任何一個人出去都會引起懷疑。若將大批的人辭退,不是明擺著告訴秦雲光自己在行動嗎?
瑞雪的螞蟻還真是有用,幾天之後就有米粒送回來,只刻了「靜待」二字。瑞雪說:「這表示他們已經收到,並且期待回音,相信義——清泉大俠會去救他們。」
她手還未好,秦雲遙就讓莫言去幫她刻字。字多的時候,要同時刻上數字,方便排列後讀懂內容。然後打亂順序讓螞蟻分批搬走,免得落入秦雲光手中暴露了秘密。
她躺在床上養傷,莫言就坐在一邊刻字。她總忍不住笑,一個那麼冷酷的大男人拿著繡花針能不可笑嗎?
莫言卻滿臉尷尬:「我去外面!」
「你想被人發現嗎?」
「可是——」
「可是什麼?」
「……」她每次笑個不停,丫鬟都說他們——
她疑惑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他歎口氣,繼續刻,一不小心就將米捏碎了。
「心情不好呢?」她問,一本正經地,「是不是慾求不滿的原因?」
「你——」他這次將針也折斷了,忍不住狠狠瞪她。
她無辜地道:「我疑惑這個問題好久。看你歲數不小了吧?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要日夜保護,若娶個妻子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一抱。但你沒娶妻,也沒小妾,若去嫖妓不是不務正業嗎?」
他臉漲得通紅,扔下東西就跑到她面前。
她嚇一跳,往床內縮去,大叫:「你做什麼?!」
「你……」他伸手想要掐她。這個妖精!叫這麼大聲,他一出門,又會被那些丫頭指指點點!而且,她到底記不記得她上次說過的話?是傷太重糊塗了?還是醒後以為在做夢?還是根本連受傷都不放過戲弄他?!
「你別亂來哦!」她說,「男女授受不親,我現在躺在床上,你要敢伸過來,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不是你能負得起的!」
「若我負得起呢?」
「什、什麼?」她嚇一跳,這男人說什麼?她心咚咚地跳起來。
叩叩叩!
門上傳來聲音,二人一驚,他馬上轉身坐回桌邊,拿起桌上一本書看起來——這是拿來偽裝的,丫鬟有時候會來送藥送食,總不能讓她們看見他拿著一根繡花針去刺一粒米!
瑞雪在床上躺好,看了他一眼才道:「進來。」
進來的是薰兒,低著頭臉色通紅,顯然是聽見了他們剛剛的話,在腦子裡旖旎遐思了。
「東月,你的藥。」她走到床邊。
「放下吧。」瑞雪說,「謝謝你了。」
「你……可以嗎?」薰兒指指她的手。不知從何時起,她發現東月不再那麼咄咄逼人,還會說謝謝,性子單純的她也就對人家好起來。
「呃……」瑞雪瞟了莫言一眼,道,「莫言給我備了一根麥稈!在桌上,你拿給我。」
薰兒走到桌邊,果然看到一截麥稈。她瞟了一眼專心看書的莫言,臉色閃過一抹錯愕——書拿倒了啦!
掩嘴偷笑,她拿起麥稈走到床邊,放到藥碗裡就趕忙出門。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樂呵呵地將門帶上。
瑞雪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就著麥稈吸碗裡的藥,不滿地瞪了一眼那男人。上次叫他給她倒水,他餵她喝時,她忍不住調戲了兩句,他這次來就帶來一把麥稈——一把!不是一根!預備她弄掉一根還有換的!
哎——
這樣的男人啊!說他什麼好?
她喝到一半,咕咕嚕嚕地吹起泡泡來。他書一扔,轉過身來:「你幾歲了?趕快喝了把傷養好,你這樣會耽擱到王爺的事的!」
她咬著麥稈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然後將麥稈吹落在地上。
「……」
靜默了片刻,他騰地跳到牆邊,火大地拿起櫃子上那一把麥稈,一下子抽了七八根走到她面前,全給她扔在碗裡。她吃吃地笑了兩聲,抬起身子就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
他倏地愣住。
她也愣住。
她的唇間還是藥汁的味道,苦苦的、澀澀的……
她緩緩移開,見他還像石頭一樣僵在原地,就輕輕地躺下,翻身向裡,拉起被子將頭蒙住。
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她只露出黑髮的頭頂,怔怔地用手摸了摸唇瓣,失魂落魄地回到桌邊,拿起針繼續在米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