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看見他雙手緊握成拳,靜靜地問他:「你要讓我躺在別的男人的床上?」
「季、涼、若!」他咬牙,「你給我起來!」
她慢慢爬起來,用膝蓋在地上挪了兩步,伏到他腿上:「雲遙,我相信你不會不要我的……」他前不久還對她那麼好,今天早上還親自給她戴髮釵……
「相信?」他無奈地歎息一聲,吻著她頭頂,「既然相信,為何還要問?我已說過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你為何還要問?為何要忘了我說過的話?」
「雲遙——」她終於知道他絕情發火的原因,不是不要她,只是氣她忘了相信他,「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他說,「我知道你凡事保留三分,難以相信人。別人許諾,你怕是從來不當諾言來收藏,只當是希望埋在心底。實現了,道是自己運氣好,沒實現,就說是人之常情……」
她更哭得凶了,沒想到他那麼瞭解她。
「涼若,請你相信我。」他抱緊她,「我說過的話算話!會騙別人,但絕不騙你;我的感情不收,你收了,我也不收;我要你,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我都要你……」
她嗚咽出聲,緊緊地捉住他的衣襟:「對不起……雲遙……我以後再也不問!再也不問……」
哭了一場,她終於獲得新生,覺得輕鬆多了。她往後,就靠他了。原來,有依靠的感覺這麼不錯。
「糟糕!」回過神來,她有些擔憂,「我們剛才鬧得那麼大聲,不要給東月聽見才好!」
「她也太后的人?」
季涼若點頭:「瑞雪最初也是太后的人,只不知她現在什麼心思。太后讓我殺了她,我一直沒找著機會下手,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故意忘記了。現在我事情都告訴你,更不打算下手了。」
他笑看著她:「那便暫時不管她。她入府後雖然惹過一些是非,但到底安身了三年,往後對我們有用也不一定。」
「往後?」
他吻了她一下,貼著她耳朵說:「二哥遲早打回來的,你說到時候我們站哪邊好?」
「你……」季涼若遲疑了一下,「我以為你已經站在他那邊了。」
「我這人,除了自己是不太管的,哪會那麼快?」他笑。
她也忍不住笑了,真是冷心冷面啊。
東月有意為難季涼若,當時時間已晚,她料想季涼若是睡不了一會兒就會起來。她偏要她起來叫不著人,就拉著薰兒去廚房,說季涼若身子不適,給她做幾樣可口的飯菜。
她故意磨蹭時間,待要傳膳了才離開,交代廚娘傳膳時記得把她們做的菜加上。回到靜月院,卻發現秦雲遙來了,她頓時後悔不迭,生怕這段時間季涼若有什麼新進展會瞞著她。
吃過晚飯,秦雲遙離開,季涼若並未跟去,看樣子他們今天是分房睡了。
臨睡前備了水沐浴,浴桶放在臥室的隔間。季涼若先在臥室卸了妝,然後才過去。
東月留在梳妝台前整理從她身上取下來的首飾,看到百寶匣裡的一隻玉釵,伸手拿了朝隔間走去。
在浴桶裡閉目養神的季涼若聽見聲音,猜就是她,頓時不悅地睜開眼:「你不知我規矩嗎?這世界誰給你撐腰,總不把我放在眼裡?」
東月在路中停了一下,轉動著手中的玉釵,笑著朝她走去。
季涼若看見她手中的東西,皺了皺眉。
東月在她身邊蹲下來,手撐在浴桶邊沿,依然轉著那釵:「在屋外你是王妃,在屋中不過都一樣!今日在太后娘娘身前受委屈了吧?哼,叫你不老實……」
季涼若的手從水中飛起,啪地一聲打在她臉上,水花濺得滿天都是。
東月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怒吼:「你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季涼若冷笑一聲,沒入水中,水觸到了她下巴,「大家在同一條船上,你害我是為哪般?至於一樣不一樣,也不是你說了算!在府中我是王妃,進了宮我還是王妃!就是到太后跟前,她也總是單獨召我問話,哪次單獨問過你?!你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東月晃了晃,才想起卻是這麼回事,太后從不曾單獨召見過自己……
她嘴唇顫了幾下,突然道:「召你又如何?消息都是我傳的,她怎麼沒叫你傳過消息?!」
「我知你們傳信用專門的符號,沒特別學習過,就識不得、寫不來!我想,太后要你隨我來,就是為了這一點吧?若我懂那些暗語符號,自然不需要你了。」
東月窒了窒,低吼:「才不是!我還是來監視你的!免得你被秦雲遙那不男不女的臉騙了去!」
不男不女?
季涼若愣了一下。她知秦雲遙俊美,但他氣質更勝容貌,且是過分偏冷的氣質,使人看到他時,首先注意到的是冷,而不是美,所以不會對他的絕艷銘記於心。沒想到,會有人用「不男不女」來形容她!她十分不喜歡這個形容詞!
東月以為她被嚇住,得意地笑道:「知道怕了嗎?那你以後最好對我好些,不要把我當那些丫頭一樣的使喚!否則,我一定向太后告狀,說你背叛她!我看你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自會向太后解釋。」季涼若說。
「哼,面對奸細,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誰沒幾分懷疑?她不信也得信!」
「那我也可以告你的狀了?」這東月還真有些頭腦,懂得怎麼攻心。
東月眼中閃過一抹憤恨,舉起手中的玉釵:「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季涼若明知故問,一副與她為敵的樣子。
「這是你的釵,和今天皇后娘娘戴在頭上的一摸一樣!」東月重重地道,「這是大逆不道!這釵是王爺花錢買的,他讓你戴皇后的釵,可是意味著他自比為皇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