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哭。」她說,抽出帕子拭了淚,疑惑地問,「你母親怎會和你說這些話?你又不是女孩子?」
他失笑道:「她叫我若喜歡上了哪個女孩子,千萬別惹她哭。當兩個人在一起,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她的,她一哭,不只她的幸福和快樂沒了,我的也會沒了。」
「你有一個好母親。」
「可惜父皇讓她哭了……」
「後宮就是女人葬淚的地方。」她也曾見如姬暗自垂淚。當時不明白,為什麼有了錦衣玉食和榮華富貴還要哭。現在明白了,哭的就是被錦衣玉食和榮華富貴換走的東西。
他說:「雖然母親那麼告誡我,別惹自己喜歡的女子哭。但我若真喜歡上誰,是很希望她能為我掉幾滴淚的。似乎那樣才能安心,才能證明自己沒有喜歡錯人、沒有白付出感情,證明她也是喜歡我的。」
她心顫抖,緊緊地偎依著他。她剛剛哭了,他知道她在為誰哭嗎?他……他叫她莫哭、她母親叫他若喜歡上誰千萬別惹她哭……那他現在的意思是說:他喜歡她嗎?
她知道他有這片心意,但真聽到了,即使不是直接說,還是覺得不一樣!
「雲遙。」她靠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你從前為什麼吻我呢?那時候你好像很討厭我啊。」
他沉默了一下,才明白她開始如他所願發問了,失笑:「你還真難住我了。為什麼呢?想吻就吻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輕柔珍惜。
她回應著他,開始膽怯,慢慢熱情。
長長一吻結束,他喘息著問她:「你介不介意現在是白天?」
「什麼?」她尚有些頭暈,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含住她耳朵,那樣的吻法讓她明白了她的企圖。
「可……快要吃晚飯了呀……」她結結巴巴地道。
「還有些時候呢……」他說。
「萬一雲薇提前過來呢?」她不從。
他放開她,將莫言喚進來,「吩咐綠梢,晚膳擺在靜月院。」
等莫言走了,他站起身,將她打橫抱起:「現在不用擔心了!」雲薇會在靜月院等他們,不會過來了。
她羞紅了臉:「你怎能這樣?」
他淡淡一笑,終是將她抱上了床,覆上她的身,帶她共赴激情。
激情過後,她伏在他胸膛:「雲遙,你不要我問那問題,我不問。但你從前待我像有仇一樣,我現在可以相信你對我有一點點感情嗎?讓我相信一點點就好。」
「有。」他說,抱緊她,聲音沙啞,「不只一點,我——」他正要脫口而出「我愛你」,這是消滅下午那謊言最好的辦法。
「那就好!」她打斷了他,「這就夠了。我知道朝廷局勢不穩,你難免在其中為難,我從太后的宮中來、又是如姬的甥女,以後難免被波及到……說不定有心之人會離間我們這好不容易正常的夫妻關係,但你記住:我信你!我只信你對我的好,只信你今天的話,只信這哪怕一點點的感情——」
他明白嗎?她說的是下午的事!也不知他有沒有發現自己聽到了,但她相信他只是為了應付秦雲葭而說的!
他明白!他明白她在說什麼,揪了半天的心終於鬆了,滿滿皆是感動!
他緊緊抱著她,彷彿要將她的骨血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涼若,記住,我對你的感情不只一點點,你完全可以信我。未免萬一,我不說那麼清楚。你若信,就等著我們能互相道明的那一天!」
萬一!那個萬一就是——萬一他現在說了,她卻中途背棄,不論是不是她所願,都是對這段感情的褻瀆。
她失聲哭泣,眼淚濕了他的頸窩:「雲遙……我會等著……從此以後,我只信你!」
「眼淚留著點,為了『以後』。」-
第二天一早,還在吃早飯,就有侍衛和家丁匆匆跑來。莫言將人攔在外面,仔細問了,回到秦雲遙身邊耳語幾句。秦雲遙臉色一變,扔了碗筷:「帶本王去看看!」
秦雲薇疑惑地咬著筷子,看他臉色不好,有些膽怯,求救地看著季涼若。
季涼若關心地問:「王爺,沒事吧?」
已移到門外的秦雲遙回過頭來:「沒事。」然後朝她伸出手,「你也來。」
她站起身,對秦雲薇道:「我去看看,一會回來陪你。」
秦雲薇點點頭,直覺秦雲遙願意叫上季涼若一起,事情就不會嚴重。
季涼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叫薰兒跟上,不理會東月有些不悅地臉孔。
推著秦雲遙出了碧霄院,秦雲遙道:「去瀲裳院!」
她面露疑惑,沒有問,直接推著他去了。
剛剛來報告的侍衛和家丁跟在後面,想要說話,秦雲遙阻止了他們。進了瀲裳院,他讓季涼若推著她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
開始時,季涼若還沒發現有什麼狀況,直到走進方霓錦的臥房,看見地上掉了幾件衣服,衣櫃門開著,像是來不及關上的模樣。她心下一詫,總覺有些詭異。再一開,衣櫃裡已經沒有衣服,梳妝台上也少了妝奩。那麼大的檯子,想必首飾一定不少,此時卻只遺落了一隻耳環和一隻珠釵。
這間屋子,像是被洗劫一空,或者說……是主人倉惶逃離。
秦雲遙讓她把他推出去。將他推到花廳他不願呆,要去外面,便又將他推到花園的空地上。
等在外面的家丁和侍衛一見到他就跪下,他說:「跑都跑了,也不怪你們,退下吧。」
「謝王爺開恩!」二人磕了頭,站起身退下。
秦雲遙又叫住那家丁:「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陳實。」
「誠實?」秦雲遙冷笑一聲,「本王不要誠實,要忠心就夠了!」
陳實盯著地面,手都在顫抖。
「從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管家了!」
「啊——」陳實一聲驚呼,顯然沒想到有天降餡餅的好事。
「你這副樣子怎麼做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