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若實在想知道秦雲遙的左肩上有沒有她咬的牙印。
可是,要扒掉他的衣服談何容易?
將他送回碧霄院,他交代道:「以後若沒有臨時改變,你都帶著雲薇到這裡來吃飯。一日三餐,可別忘了。餓著了她,本王沒臉見五弟!」
「是。」她答應,怔怔地看著他的左肩。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疑惑地問:「本王的肩怎麼了?有蟲子?」
「哪裡會!」她急忙搖頭。
他笑一聲:「那就是灰塵或頭髮了?王妃眼力真好。」
他的笑讓她不自在,她臉一陣紅一陣白:「我先和雲薇回去了,午飯再過來。」
他又笑了笑,揚了揚手,讓她們離開-
這個晚上,睡夢之中,薄荷的香氣再起。
她意識漸漸清明,沒聽到聲息,緩緩睜開眼。同時,一張寬厚的大掌襲來,遮住了她的眼。
她躺在枕頭上沒動,問:「你到底是誰?」
「想看我?」他問,手掌慢慢移開。
她屏住呼吸,眼神緩緩上移,看到白色的寬袍,幾縷烏髮落在胸前。再向上——
一張猙獰的臉。
「啊——」她驚叫一聲,猛地坐起,捉住被子護在胸前,恐懼慌亂地往後退。
「你害怕?」他靠近。
她看清那是一張面具,猛然軟倒,哭泣起來。
「你卑鄙……」
他嗤嗤笑了兩聲,伸手捉住她的手,緩緩地摩挲著:「在有些地方,今天是鬼節,群鬼出沒,專找人害的。人就要戴了面具裝鬼的,冒充他們、矇混過關,免得被他們勾了魂去!」
季涼若怔怔地望向他的臉,吶吶地道:「我……我的家鄉便那樣。」
「哦?」他佯裝驚訝,輕柔地問,「你的家鄉在哪裡?」
「桃城。」她說,「桃城本來沒這習俗,是隔壁墨城傳來的。他們那裡產墨,聽說有一年墨的質量不好,就殺了城主的女兒祭墨。結果,城中的湖水全變成了黑的,到了第二年那姑娘的忌日,莫名其妙地死了好多人。他們說是鬧鬼,就開始過鬼節……」
「我倒不知是這麼回事。」他歎一聲,捏了捏她的手,不讓她再想不相干的墨城,「若我長得如你相公那般好看,你會否隨我走?若我長得如面具這般模樣,你是不是再不肯我近你的身?」
她緩緩坐起,面對著他。他坐在床邊,身子微微往裡斜著。她不知他站直了會否如那人一樣,長身玉立、飄搖若仙。但他身上有抹閒適,有股魅人的風情,倒是和那人相同。
「摘了面具給你看可好?」他問,眸子深邃。
她看著他,他良久未動,她突地明白,他在等她回答。
「好。」她輕啟朱唇,聲音微弱。
他聽見了,一隻手在腦後解系面具的繩子,一隻手拉著她的手去碰面具。
她的手摸到了面具,輕輕握住,卻良久不敢拿開。深吸一口氣,她慢慢移開。他眸子深深地看著她,她看見了他的發跡。他的右手抬起,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肩上點了一下。她眼睛一閉,直接倒在了枕上。他俊臉驟現,只是她已看不見。
「我倒是不敢見你了……」他站起身,拉起被子遮住她胸前的春光,俯身在她頰上一吻,「我多怕你啊……怕你就此不理我……」-
一早,東月和薰兒走進房間,看見季涼若坐在窗前,怔怔地望著外面。
「王妃什麼時候起來的?」二人問,「昨夜睡得不好嗎?」
她搖搖頭:「早早的被貓叫醒了,睡不著,就起來了。」
「怎麼也不叫我們?」薰兒問,「不是有丫頭在外面守夜嗎?真不中用,往後還是我們自己來好了!」
「我沒叫人。」她說。
東月走近,看見她手上拿著一個面具,嚇得倒抽一口氣。
薰兒接著過來,直接尖叫出聲:「王、王妃,那是什麼東西?」
季涼若拿起面具看了看:「這個嗎?這是面具呀!」
「你好好拿這個東西做什麼?」薰兒跑過來搶了,扔在桌上,「那東西長得鬼一樣,晦氣!」
「昨日是我家鄉的鬼節,不拿著它還真不安心。」
東月見她頭髮未梳,又懶懶不願動的樣子,就將梳子和鏡子拿了過來,然後叫薰兒在前拿著鏡子,自己在後面梳頭:「王妃哪來的那東西?」
「在宮裡時收著的。」季涼若看了一眼面具,倒想伸手去夠。但頭髮在人手裡攥著,只能作罷。其實,進宮後她就沒過過這個節日了呢。是巧合,還是他有心?
薰兒道:「哎呀,我差點忘了。一早綠梢過來,說王爺今天會過來吃早飯。」
她疑惑了一下,說:「那今天不用趕忙了。通知廚房了嗎?」
「綠梢說不用擔心,她會招呼好。」
「嗯。」
梳洗好,她站起身,揉揉了肩膀。想到昨天被人一指點暈,有些疑惑:他後來倒沒碰過她呢,面具也沒拿走,是做什麼?特地走一遭好玩麼?
她伸手想去拿面具,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她回頭,見秦雲薇和秦雲遙在外面。
「那……」秦雲薇面色蒼白地指著面具,吞了吞口水,「嫂嫂怎麼有這個東西?」
「你要耍雜耍?」秦雲遙問。
這東西在萬盛並不流行,除了逢年過節戴來應應景,平常沒人玩,只有一些雜耍藝人必戴。
「昨日是我家鄉的鬼節,戴面具是習俗。」
秦雲薇一聽,來了興致:「四嫂家鄉哪裡的?鬼節怎麼過?可和我說說嗎?」
「雲薇,你要隔著窗子和你嫂嫂說話?」秦雲遙問。
「哎呀!」雲薇拍拍頭,「四嫂,來請你吃飯呢。」說畢又看著秦雲遙,「我說進屋叫嫂子,是你說你從走廊過方便,怎麼偏又乖我?」
「你非要和我一個瘸子過不去?」
「人家哪裡是……」雲薇委屈地皺眉,伸手推了他的輪椅,往來時的方向去。
季涼若急忙出去,在門口將他們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