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池裡的花,比上一次開得更燦爛也更美了。
對對並蹄蓮開出妖嬈的姿態,鋪遍了整個玉荷池之上,綠波映紅粉,讓人的心也跟著美了起來。
再怎麼,也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轉頭,看著那淡淡地笑起來的女子,不自覺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真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傾城絕代。可是,吸引他的,不是那一份,而是那一份,與眾不同的氣質。
靈動,慧黠,透著直率。
「在想什麼?」他開口問道。
連清清一愣,回過了神,望向了他,卻是臉色變了一變,那一剎那心中一片清澈的氛圍被鳳一殘的聲音冷冷地破壞掉了。
她沒有在想什麼,那一刻,只是覺得天地間就剩下她與面前美麗的並蹄蓮,沒有了後宮,沒有了爭鬥,沒有了權利……
可是,他的聲音,讓她再一次回到了現實當中了。
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
他看著她的臉色,在聽到他的聲音的同時變得有些難看,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心中帶著不快,卻是連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看到她在聽到自己的聲音時變得難看的臉色會覺得心理十分不舒服呢?
不過,還是轉而笑了。
他應該,時時刻刻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
「朕聽說你當初很喜歡在這兒畫畫?」他是聽宮人說的,只是對於她的畫技,並不恭維,一個自小不曾學過琴棋書畫的女子,畫出來的畫又會怎麼樣呢?
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偶爾閒來無事,就畫著玩。」
「朕陪你一起畫吧!」說著,他轉身命人去取來蓆子還有筆墨紙硯。
她一愣,有些不解,他怎麼那麼有閒情呢?這個時候竟然陪自己畫畫?
總覺得,他對自己越好,自己越覺得不安,她不是無知的女子,不會因為丈夫一兩句窩心的話而自以為美滿,而且,這個丈夫,還是一個恨不得自己死的人。
他的背後,究竟有什麼陰謀,讓她百思不解。
面對於他的熱情,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順著他,由著他抱著自己向了亭子中走去,緩緩地放了她下來。
說真的,傷到了腿,有個人抱著走,的確舒服得多,被宮女扶著一拐一拐的,確實很累。
不過,如果那個抱著自己的人,是與自己相愛的人,也許一切就真的是完美了,可惜,此刻是貌合心不合的。
看著那俊美的男子,淺淺的笑,看起來溫和寵溺的樣子。
她心中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皇上,您若是有事就去處理吧,臣妾一個人坐坐就好了!」她輕輕地說道,臉上帶著淡笑。
跟他在一起,她覺得很累,他每一個動作,她都要去猜測他的目的。
「朕與你在一起,你不開心嗎?」他輕笑地問道,俊美的臉龐上,一雙深遂的眸子,亮如繁星。
她看著他,真想告訴他實話,卻還是搖了搖頭:「不是的,能與皇上在一起,臣妾也是很開心的,只是,皇上畢竟公務繁重,臣妾不能如此霸著皇上的。」
「沒事,這兩天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清清受傷了,朕理應該陪你的。」他輕輕地說道,眸子深深地看著她。
帶著不解。
如此溫柔寵溺,換成別的女子,早已經感天泣地了,可是她卻一臉的抗拒。
是真的在抗拒,還是想學人家欲拒還迎呢?
他的眼神中,帶著臆測。
她看了看他,終於沒有說什麼。
這時,宮人將那蓆子還有畫筆、畫紙都呈了上來。
她緩緩地撐著那石桌,想要過去做。
他卻一笑:「朕抱你過去!」
說著也不等她同意,已經抱著她,向著那蓆子處坐去,那蓆子,正好就在亭子的邊上,正靠著湖中。
連清清仰著那湖面,突然懷疑他不會就這麼把自己給扔下去吧?
不知道,少了一條腿的自己,這次,有沒有那麼幸運。
一臉惶然之下,卻已經安然地落於那蓆子之前,她深吸了口氣,幸好不是自己想得那樣。
看著那素淨的白紙,她臉上綻出了笑意,在這兒,唯有這畫畫,是可以讓自己真正開心與將心放起來的時刻了。
臉上,漸漸地寧靜了下來,彷彿忘卻了天地一般,淡淡的笑,嫻靜無比,清麗的眸子,望著那湖波蕩漾之處,並蹄開得美花。
成雙成對,羨煞旁人!
手,拿起了那畫筆,可是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落筆,而是仔細地看向了遠處,畫畫,不但重在靈感,也重在整體的畫風,一湖的荷花,可以畫出成千上萬的畫來,而且每一幅都是不同的。
可是,卻有良次。
因為每一朵花,每一個角度,都必須排比得恰當,當畫畫好的時候,才能顯出美感來的。
在畫畫的時候,她變得無比莊重凝靜。
鳳一殘看著那一臉認真的小臉,真的很奇特,看來,並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愛畫畫的,可是,現在才來學,應該是太遲了。
他不認為,一個從來沒有學過畫畫的人,在這幾天之間,就能有什麼進展。
對於她的認真感到滿意,可是他卻沒有去看那畫。自認為,那將是十分不堪入目的。
不過,他還是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卻是目光幽幽地凝視著玉荷池,一派的寧靜。
連清清低下了頭,看了他一眼,看著那隨著自己而坐在一旁的男子,說不出的感覺,這樣的情況,自己也曾經想像過。
自己畫畫,心愛的人坐於一旁,靜靜地獄陪著自己,或是坐在自己的對面,當自己的模特,那樣的情況是最簡單與溫馨的,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景之下,卻是如此的尷尬的。
低下了頭,手中的筆,輕輕地在紙張上勾勒了起來,纖細的素手,執著那細小的墨筆,說不出的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