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小酒館∼婚債 第一章
    雪兒不知道時間,只知道自己飄浮在一個霧茫茫的地方好久、好久,她不想動,只是靜靜的躺著……只有在這裡,她的心可以不痛,腦子一片空白,全部無須思索。

    忽然間,有股力量攫住了她。

    「我可找到你了!」

    「……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已經死了。」

    「我知道,但你想死,有人不想你死!」

    「我不懂……」

    「你不用懂,他要我帶話給你—世情惡,人情薄,雨送黃昏花易落……人成個,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人成個,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這是什麼意思?她想問,卻開不了口。

    一陣微風吹起她額前的髮絲,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隱約間,那股力量在推著她。雪兒閉著眼睛,掙扎的想要擺脫那道力量及不停在腦子裡重複的聲音。

    她不想要離開那片白色的世界,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感覺,她的腦子卻不聽話,突然閃過無數個畫面,想起齊皓熱切的追求、娶她的承諾及最後的無情,她想忘記,甩掉一切再度沉睡,但是有人拍著她的臉頰令她不得不清醒過來,她張開了眼,五彩的光亮在她眼前爆炸,她的四周圍繞著一群人,全都穿著奇怪的藍色上衣、白色褲子,這些姑娘甚至還露出大半截的腿和手臂,這真是太驚世駭俗了。

    她瞪大了眼睛,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雪琪,你還好嗎?」

    「我們差點被嚇死了!」

    「你氣喘發作了,突然暈了過去。」

    「早就要你別逞強,你偏偏說是大學最後一年的校慶,說什麼也要參加大隊接力。」

    「好險你醒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眾人的七嘴八舌弄得雪兒頭昏眼花,因驚愕而啞口無言,她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她們叫他雪琪?可是她叫雪兒,不叫雪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在作夢嗎?

    「救護車來了!」

    「快點,送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安心。」

    雪兒被抬上了救護車,放眼望去四下的一草一木、人事地物全都是陌生。

    她掙扎的想要起身,但身子無力得只能任人宰割,太奇怪了,她一定在作夢……對,沒錯,她用力的閉上眼睛,耳裡聽著自己慌亂如雷的心跳,就是這樣,她不斷說服自己,她一定是在作夢。

    被送進醫院,睡了一覺起來之後,雪兒滿心以為「夢」會醒,但沒有,她十分清醒的陷在「夢」裡頭,到了最後,她反而分不清現在究竟是夢境或現實。

    這世上古怪的事她是聽了不少,以前替爺爺送酒去酒樓時,常會聽到說書人講些光怪陸離的故事,不過那只是聽聽罷了,她從未認真,更別提覺得自己有天會遇上。

    但現在,她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另一個人,大家都叫她莫雪琪,她怕自己一再否認,人家會以為她瘋了所以她保持沉默,暫時靜觀其變。

    她翻著手中的本子,這是她身軀原本主人的日記,因為她有「疑似失憶」的狀況,所以莫家便派管家帶了這個來給她,慶虧有這本子的幫忙,讓她很快明白這裡不是她所熟悉的年代,這裡沒有她認識的人,她也換了一個自己都陌生的新身份。

    驚慌、害怕種種複雜情緒充斥心頭,或許身份換了,但前世的記憶還在,每次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浮現齊皓派人給她的桂花酒……

    她的手不自覺的壓在肚子上,彷彿依然可以感受當時的劇痛。

    良人無情至此,她已經沒什麼好留戀,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因緣際會讓她的靈魂跑來這裡,若是老天爺憐見讓她重新活一遍,那這次她不會再糊塗的所愛非人,她要擺脫牽絆,忘情斷愛,以莫雪琪的身份重生。

    莫雪琪的目光看著醫院窗外的白雲,天氣晴朗,白雲輕飄飄的,看來十分的愜意。

    「大小姐,出院手續已經辦好,可以出院了。」

    身後傳來聲音,莫雪琪收回視線,轉而落在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的中年人身上。

    他說,他是莫家的管家,莫家百年前是富甲一方的台南大地主,管家的父親當年是莫家的長工,他則是從小就陪著莫家小少爺長大,三十幾年前,分家產的時候,小少爺分得了不少地和酒樓、飯店,不過小少爺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根本對生意一竅不通,幾年下來,家裡的產業被他經營得大不如前。

    不過就算是如此,小少爺還是順娶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為妻,日子過得順順當當。

    只是夫婦結婚多年卻始終生不出孩子,算命師說只要領養一個孩子,就能順利懷孕,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他們領養了剛出生即被拋棄的莫雪琪,不到一年的時間,莫太太還真的順利生下了個掌上明珠,隔了兩年又生了個兒子。

    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莫雪琪在莫家的地位可想而知,爹爹不疼,姥姥不愛,沒有人在乎。雖然在家被尊稱為一聲大小姐,但也沒有多少好日子可過。

    「董事長要我轉告小姐,小姐大學畢業之後,莫家的責任已了,以後的生活小姐得要自己負責。」

    莫雪琪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畢竟她對「莫家」也沒有情感可言。

    出了醫院,她坐上車,目光好奇的望著車窗外,這裡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新奇,待在醫院那幾天,她不單從日記中,還從電視裡吸取了一些她該知道的事物。

    死過一次之後,今世她不會再任性、不知輕重,她聰明的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她現在總是不動聲色,閉著嘴巴觀察四周所發生的事物,持少說少錯的原則。

    「小姐,其實董事長有提到—」管家有些遲疑的開了口,在莫家待了一輩子,他自然知道莫雪琪跟莫家沒有血緣關係,只是空有一個大小姐的稱呼,但她向來笑容可掬、待人親切,他也不想看她無路可走,「如果你可以重新考慮嫁給劉少爺的事情,他會風光的替你辦婚禮。」

    莫雪琪沒有答腔,目光依然停留在車外。

    管家口中的劉少爺曾經來醫院看過她一次,她從莫雪琪的日記上知道這個劉少爺叫劉育康—原是個被寵壞的男孩,年輕衝動、愛比較,在一次跟友人的賽車中發生嚴重車禍,現在只能靠輪椅行動。

    劉育康不良於行,當時的女朋友跑了,朋友也都瞧不起他而遠離,真正的莫雪琪則基於相識多年的情誼給予關心,卻被劉育康給認定了是他的真命天女,此生非她不娶,無論如何就是纏著她不放。

    莫雪琪搞不清楚劉育康到底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因為殘缺,所以隨意找了個順眼的女人就要訂下來。一個大少爺,一個被領養的孤女……想起這奇妙的巧合,莫雪琪不由揚起諷刺的笑。

    前世的自己不自量力,此生她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要她嫁給劉育康,絕對不可能!

    車子緩緩行駛,莫雪琪若有所思的目光正巧被路旁的招牌給吸引—

    她的心跳霎時漏了一拍,不能克制的狂跳,「停車!」

    管家愣了一下,立刻照做,「小姐?」

    「那是什麼?」莫雪琪難忍激動的指著那個有著幾個陶甕堆疊的商店。

    這些陶甕實在太過熟悉—就跟她爺爺釀酒的陶甕一模一樣。

    「專賣酒的地方。」管家盡責的解釋,「印象中已經開幾個月了,店面挺大,卻只賣酒,我路過好幾次都沒看到上門的顧客。這裡是精華地段,租個店面也要不少錢,也不知道老闆腦子在想些什麼,只單賣酒,實在是浪費了這個好地方。」

    莫雪琪才不在乎是否浪費,滿心的注意力全在陶甕上。她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姐?」

    「你等我一會兒,」莫雪琪頭也不回的說,「我想逛逛。」

    她像是著魔似的走向店家,腳步在陶甕旁停駐。

    這東西不論大小、形狀都跟她爺爺的陶甕一模一樣。

    她的眼眶紅了,手留戀的來回輕觸。

    「歡迎光臨!」在店裡無聊地打蚊子的李慕白,看到門外頭來了客人,立刻堆起笑臉走了出來,「外頭熱,快請進。」

    莫雪琪垂下頭,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轉過身,對李慕白微點了下頭。

    她一轉頭,李慕白先是一愣,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撫著下巴,繞著她打轉,看得更仔細。

    他的打量太過直接,令莫雪琪有些不自在,「你在看什麼?」

    「沒有。」李慕白搖了搖頭,「我只是好幾天都盼不到客人上門,好不容易看到客人一時太激動,哈哈,快進來!我給你介紹些好酒。」

    她並不打算要買酒,但是店裡頭陳列的酒,令她又壓不住心頭莫名的激動,「老闆,請問你這裡有賣什麼酒?」

    李慕白殷切的從櫃子裡拿出一瓶酒,當著莫雪琪的面打開,倒了一小杯給她,「這是花彫酒,是種黃酒,味道香濃,包你……」

    莫雪琪沒喝,只是拿起杯子聞了一下味道,「這不是花彫酒。」

    「小姐,這瓶子上頭大大的寫著花彫。」李慕白狀似同情的看著莫雪琪,那眼神似乎在懷疑她不識字。

    「我看得懂上頭的字,」她將杯子放下,這種不入眼的酒,她連一口都不願喝,「老闆開門做生意,若想客似雲來就得要識貨,進些真正的好酒才行。」

    「好大的口氣,拐了個彎說我不識貨,看來你是個行家,」李慕白又打開櫃子,拿出了一瓶仿宋元時期的青花白瓷瓶,大手筆的爽快開酒,「今天算你走運,我沒什麼客人,就當大放送,喝了喜歡你再買。」

    莫雪琪覺得這人實在有趣,隨隨便便就開瓶酒給人試喝,以他這種方式做生意,這店早晚得倒。

    他倒了一杯遞給她,黃澄澄的液體帶著獨特的香氣,入口清爽,吞下喉轉過辛辣,是黃酒—卻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她記得小時候爺爺會親自挑選品質優良的稻米,用最純淨的山泉水經過發酵、沉澱,壓搾成黃褐色的酒液,那才是正統的味道。如今這酒聞起來的味道尚可,但口感卻差了些。

    「不是好酒。」她失望的輕搖頭。

    「又不是」李慕白不死心的又拿了另一瓶酒出來。

    莫雪琪也不客氣,喝了一種又一種,每喝一種總會細細品味,深思再三,但味道總是差了一點……沒有一種是屬於她記憶深處的味道。

    「小姐,還是不喜歡?」他至少已經開了十瓶酒給她,她混著喝了好幾種,卻看不出有一絲受到酒精影響。「話說回來,你酒量還真好!」

    莫雪琪沒有答腔,她從小就跟著爺爺釀酒,剛牙牙學語時,爺爺便會拿著筷子沾酒餵她。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長大,日積月累下來,酒量要不好也很難。

    只是換了這個身軀,似乎酒量略差了些,意識雖然還是清楚,但頭已經有些發昏,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經易的注意到櫃檯最角落擺了瓶醒目的粉紅色酒瓶。

    吸引她注意的並不是瓶身柔美的顏色,而是酒瓶上頭有一株看來不起眼的桂花。

    世上制酒的原料有千百種,齊皓卻獨愛以桂花入酒……秋香盛開的金桂,配以優質的純米酒陳釀而成,色澤金黃,芬芳香濃。

    李慕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是我的好友特地從日本寄來給我的日本純米酒。你可別小看這一瓶酒,它可不簡單!只用水、米和米麴製造,完全不添加釀造酒精,但味道極好,是限量酒,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我可以喝喝看嗎?」莫雪琪一臉的期待。

    「當然沒問題,」李慕白爽快的開了酒,人生難得遇知己,他對這嘴刁的小丫頭很感興趣,也想知道怎樣的酒才合她「好酒」的標準,「我都開了這麼多瓶酒給你喝了,也不在乎多這一瓶。」

    聽到李莫白的話,莫雪琪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人家開門做生意,總不好害人家蝕本。

    「不好意思,老闆,等會兒我會……」

    「不用放在心上!你若沒看中喜歡的就別勉強。」李慕白打斷了她的話,「這酒就跟情人一樣,總得選自己喜歡的,別勉強自己挑或喝些不愛的。」

    這個老闆說話還挺逗的。莫雪琪邊想邊接過他遞來的酒,才聞到味道,她的心就激動了起來,她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怎麼也沒有料到相隔數百年的這裡,她還有機會嚐到爺爺釀造出的那種味道。

    是了,她爺爺也曾經最自豪能用最簡單的材料,釀製最純正的米酒—

    「老闆,」莫雪琪壓下心頭的激動,看著李慕白,「你說,這是日本酒?」

    「是呀!」李慕白點頭,「日文稱日本酒為     或直接稱之為  ,就是清酒的意思。」

    「製造這酒的人為它花了不少心思,」李慕白繼續說道,「研究好幾年才研發出來的。」

    「你認識製造這酒的人?」

    「是啊!」李慕白歎了口氣,「我這輩子服氣的人沒幾個,他就是其中一個,為了瓶酒可以瘋了似的廢寢忘食,對情感也同樣的執著。如何,好喝嗎?」

    「很好喝!」她垂下眼,掩去盈眶的淚水。「我很喜歡。」

    「你喜歡?太好了!」李慕白也爽快,沒有二話的把酒瓶推到她的面前,「你拿去,送給你。」

    莫雪琪驚訝地抬頭看他。

    「拿去呀,」他催促,「你是我這星期第一個上門的客人,就當好采頭吧。」

    莫雪琪受寵若驚,雖然她很開心可以得到這瓶有爺爺味道的酒,但畢竟無功不受祿。

    「多少錢?」她連忙說道,「老闆,我付錢。」

    「談錢多俗氣!反正這瓶酒也是人家送的,是你跟送酒的人有緣,」李慕白揮了揮手,「若你硬要給錢,這瓶酒我就不給了。」

    莫雪琪感到無奈,雖然心中有所遲疑,但是她真的好喜歡這瓶酒……

    「老闆,謝謝你了!」最終,她點頭道謝。

    李慕白揮了揮手,要她不用放在心上,「我看你是個行家,有空的時候一起來跟我研究研究酒就行了,不然我每天從早到晚,就一個人守著這間店,實在也挺無聊的。若改天我朋友又從日本送酒來的話,我再給你。」

    對於李慕白的盛情,莫雪琪很感動,原本茫然的未來似乎在這瞬間出現了一絲光明。

    日本—拿著酒,莫雪琪走出了店面,她抬頭看著清澄的天空,閉上眼,感覺熱辣辣的太陽直接照在她的臉上。

    她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個念頭—走吧!去日本,去日本尋找熟悉的味道,屬於她爺爺的味道!從今爾後,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走出自己的路。

    「你要去日本學釀酒」才倒了一杯今日特別從日本空運而來的清酒,遞到莫雪琪的面前,李慕白微驚,差點灑了好酒。

    莫雪琪堅定的點頭,「我已經申請學校了,但還沒有消息,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打算去一趟。」

    「你真的要去?」李慕白撫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是。」她喝了口酒,點了點頭,「而且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李慕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挑了下眉,「你應該是要我替你引見製造這瓶日本酒的人吧?」

    莫雪琪一臉的驚奇,人與人的緣分實在很奇怪,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熱情的老闆會莫名成為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

    在莫家她得不到任何的關心,但在這裡,一個他卻不吝給她幫助和關懷。

    「沒錯。」她好奇的問:「但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李慕白只是聳了下肩,「像我這種聰明人的腦子,不是你們這種凡人可以理解的。」

    莫雪琪忍不住失笑,這傢伙自大的樣子讓她想起了齊皓……一想到他,她的笑容又霎時隱去。儘管這輩子她都不想再提及齊皓這個人,思緒卻總管控不住的飄到他身上。

    她第無數次告訴自己,前世的記憶太深刻,她被情所傷,賠上一命,此生不想再重蹈覆徹,她要斷情忘愛,只為尋找爺爺家傳的味道而活。

    「李老闆,」她真誠的祈求,「你能幫忙嗎?」

    「既然你想去,我當然會幫你一把。」李慕白上下打量著她,「今年畢業對吧?」

    莫雪琪點頭,喝沒幾口,酒杯裡的酒已經一空。

    李慕白又替她倒了杯酒,「有錢嗎?」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去日本前她已經知會了養父母,但這個決定著實掀起了場家庭革命,畢竟現在莫家經濟狀況在她養父不善投資的情況下出了大缺口,當年分來的土地又被賣得差不多,根本補不了洞,所以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莫家人希望她嫁給劉育康,靠著聯姻,未來的親家便能對莫家伸出援手,但她執意要到日本去,斷了他們的希望,他們的憤怒可想而知,不但威脅砍斷她的一切金援,還要把她掃地出門,斷絕關係。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養父母如何反對,她的想法不會改變。

    真正的莫雪琪之前有趁打工存了一些錢,金額不多,但足夠應付她買張機票到日本以及頭幾個月所需的費用,但到日本若不另找財源的話,她很快就會坐吃山空。

    至於原本以為會令她頭大的語言問題,也多虧了真的莫雪琪多年苦學的緣故,她不單聽得懂日文,還能講出字正腔圓的日本語,完全解決了溝通的麻煩。

    「看這表情就知道是個窮光蛋!遇到我,你真的是燒了三輩子的好香。」李慕白一邊說一邊拉開抽屜,拿了個白色信封推到她的面前。「拿去,打開來看。」

    莫雪琪將信封打開,裡頭是把鑰匙,還有張寫著住址的字條。

    「我朋友前一陣子買了這間公寓,在代官山,不大—但交通很便利,本來是說要讓我去日本時住,現在你要去,你就先去住吧。」

    她一臉的驚喜,「老闆……」

    李慕白打斷她的話,「別急著道謝,房子不是我的,所以要收租,不能給你白住,不過房租可以等你有穩定收入之後再給,另外—我可以給你介紹份工作,至少賺點生活費。」

    莫雪琪的雙眼興奮的閃閃發亮,她都還沒開口,李慕白就已經貼心的替她安排好一切,若是少了他,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的朋友就是研發這酒的傢伙,」拿起酒,他打量著細膩的瓶身,「他是個怪人,自大又狂妄,不過他對酒的喜愛近乎癡狂,他的身份……有些特殊,至於他是誰,我就暫時賣個關子,反正到時你自然會知道。他開了幾間酒館,其中一間『藍色酒館』就在這間公寓附近,現在調酒師缺了個助手,以你對酒的瞭解,這個工作應該難不倒你,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三天之內趕快去報到。」

    「三天」莫雪琪一臉的難以置信,「太快了,我還有一大堆的手續……」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李慕白笑了笑,「我認識一些日本的有力人士,可以幫你搞定。」

    她真沒料到人生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大貴人,她激動的伸出手,用力的握著李慕白。

    「謝謝你!老闆,真的謝謝你!」

    李慕白看著莫雪琪的感激笑意,不由歎了口氣,「等你應徵之後若一切順利,再來謝我吧,你不知道,那傢伙……真的很怪!」

    再怪也怪不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所以莫雪琪一點都不以為意,她的心早已愉快的飛翔到了另一個國度,她相信她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在繁華的大都市東京,當地人的腳步總是匆忙,生活節奏很快,但東急東橫線上的代官山,卻有如另一個被施了神奇魔力的地方,來到此處,每個人都不自主的放慢步代,享受這千金難換的悠閒寧靜。

    莫雪琪看著眼前公寓的典雅擺設,實在覺得有些汗顏,李慕白的朋友竟然將這麼好的地方租給她這個窮光蛋。四處看了一下,她才將行李給放好,也沒時間整理,從接到消息到整理行李到日本,今天正好第三天,為了把握住藍色酒館的打工機會,她沒時間磨蹭,換了件白色襯衫和俐落的黑色長褲,長髮整齊的盤在腦後,便一身清爽的出了門。

    到達藍色酒館的時間還早,酒館還沒營業,莫雪琪推開門,裡頭的員工正在打掃。

    聽到開門聲,原本在拖地的男人直起身子,看到她,無聲的吹了個口哨,「漂亮小姐,我們還沒營業。」

    莫雪琪雙眼瞠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眼前這人更漂亮的男人,或許能比得上他美貌的女人也沒幾個。

    又大又圓的眼睛,臉頰晶瑩雪潤,還散著淡淡的紅暈,若是女人,肯定是舉世無雙的大美女,不過在那身黑色圍裙底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身軀,沒有任何屬於女人的曲線,而且那身高—應該將近一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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