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傾城 第3卷 一零四、葉翊楓
    謝子言坐在寧初婉的房間裡,頹然端著瓷碗,喝一口大酒,再去取,卻發現酒罈已經空了。已派了嚴樹去找,本該親自去的,可,他相信,他只要守候在她房間,她就會回來——就像上次那個雨夜。

    冷風透窗而入,「吱」,門應聲而開。

    「初婉……」他欣喜的望向房門,門口,卻空無一人。等待心切,原來,竟忘了關門。

    習慣了守候,他也相信,只要有他守候,她終會回來,所以,他仍舊安靜的坐著,直等到,她回來。

    ……

    全身的酸痛感那樣明顯,剪眸輕輕顫動,跳躍的光線便緩緩映入眼中。

    是地獄嗎?怎麼,還能感覺到暖。終於,寧初婉撐開沉重的眼皮,一團篝火立刻出現眼前。

    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一小片被篝火照亮,頭頂,星空清澈,當是深夜了。

    這是在哪裡?她還沒有死?

    勉強動動,渾身灼燒般的痛感便襲來,「啊……」她痛叫出聲。

    「你傷的很重,最好不要亂動。」悠揚的聲音突然傳來,如此好聽,如此清澈,就彷彿暗蓄了一種清涼,夏日的涼茶般,令她的心,也頓時平靜下來。

    寧初婉一怔,循聲望去,卻見左側的河岸邊,一個人,正背對她坐著。篝火映出他沉靜的影,那般單薄,那般寂寥。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她安靜的躺著,追問。這才發現,身下軟軟的,竟是墊了一堆樹枝和樹葉,身上,正蓋著一件黑色長袍,大概便是他的吧。

    他不回頭,凝然端坐,那般幽靜,「我正好路過這裡,而你,正也落進水裡。」

    清透悠然,略帶清高,他如笛般的聲音裡,竟透著不婉世俗的清雅。

    又聽他聲音,她更覺心靜,「謝謝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也方便我以後感謝你。」

    「既然只是巧合,為何還要言謝?」他起身,頎長的身影立刻展現在她面前。突然起了風,吹動他一頭長髮,也吹動他單薄衣衫,雖是飄逸,她卻怎麼突然有種滄桑感?

    寧初婉正不知怎樣壓制這種奇怪感覺,他已轉身,一瞬間,她眼睛失控,落在他臉上,便怎麼也不能再移開。

    這是一張怎樣巧奪天工的臉?肌膚月華般瑩潤白皙,黑白分明的星眸,那般清涼、那般璀璨,濃長的睫毛,鼻樑是恰到好處的高度,刀削般的薄唇,每個稜角,都似精雕細琢。

    如此風華絕代的男子,眉宇間,偏偏有種漠離的清冷。

    本已厭惡了好看的男人,而今,她僅存的情緒,竟只是欣賞。只是,為什麼,望著他,她的心裡就莫名的升起一種傷懷?

    「你姓寧?」他緩緩向她走來,竟始終看著她的臉,表情還沉靜,只是,眼中卻似有什麼在翻湧。

    「是的,你認識我嗎?」寧初婉抬眸,望向他,正望見他滿目的傷感,她的心,深深一顫,竟突然覺得好傷感。

    好奇怪的感覺。無形中,好像有一根線,將他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怎麼,她卻感覺他如此熟悉?

    「也許吧。」他眨星眸,溢出幾分清涼,幾分傷感,「我叫葉翊楓,你呢?」在她身邊停住,他俯身,絕美的臉,與她只有一拳距離。

    他深望她的臉,眼神,竟是那般期待。

    葉翊楓……葉翊楓……好好聽的名字。只是,這個名,怎麼像是一直就潛藏在她腦海深處?這個名,她究竟在哪裡聽過?

    「我叫寧初婉。」她說,或是不習慣這樣近的距離,雙頰竟微有些熱,倏然,卻感覺他眼眸深深一顫,像是捲起一個漩渦,她便陷進去,他的傷感與憂鬱,她竟感同身受。

    寧初婉……葉翊楓低頭凝望這張憔悴的臉,忽然伸手,輕輕撫過她臉頰,初婉,這些年了,可還記得我?

    他的手指,彷彿有魔力般,寧初婉被他指尖觸動的肌膚,頓感陣陣清涼。一種感懷,融進心裡,竟是一番酸澀滋味。

    怎麼,看到他的眼睛,她就感到那樣傷感?怎麼,與他靠近的感覺,這樣熟悉?

    「我們,認識嗎?」她忍不住再問一遍,卻又察覺到他的憂鬱。

    下一瞬,他毅然轉身,只留給她一個清冷的背,「不認識。」聲音,那般斷然。

    她竟隱隱感覺失望。腿不覺一動,徹骨的痛又傳來,「嗯……」她強忍著,還是發出了聲音。

    「你的腿斷了(注意哦,古代的斷,不是如今的斷掉哦,現在骨折的意思),至少三天後才能活動。」他不轉身,卻像是能看到她一舉一動。

    「哦,你有什麼傷心的事嗎?為什麼,你的眼神,這樣傷感?」她忍不住問,話剛出口,就覺一陣冷氣在他身上散發出來。

    倏然轉身,葉翊楓望向寧初婉,一縷清冷,倏爾穿透空氣,流進她心田,令她尚未平靜的心驟覺哀傷。奇異的傷感,彷彿穿越時空,一種傷感彷彿早已種在她心裡,只要見了他,就生根發芽。

    他輕蹙眉,璀璨眸中,那汪憂鬱再也化不開,她,原來已將他忘的這樣乾淨,又可知,他已苦等多少年?

    終還是將話題岔開,「寧姑娘,你怎麼會落入山崖?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呵呵……」寧初婉淒慘一笑,「一時失足而已。」此時,那些恨,都暫且莫去想,只因,在他身邊,她便覺心靜。

    然,怎覺眼睛酸澀,她所受的那些苦,此時,竟想向他全部傾訴。

    「那,以後還是小心點的好。」他黯然輕笑。那時,他在崖下垂釣,便見她在落進水裡,她身上的傷,她不是沒見,她雙手被綁在身後,被人所害的事實,更是清楚明瞭。

    她的事,竟是不肯對他說,如此疏遠。眨眸間,往昔那些親密畫面一一閃過腦海,一閃,那張臉便似在眼中飄出,與眼前這張臉完全重疊在一起。

    婉,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嗎?

    「咳咳咳……」他重重的咳。

    每一聲都似敲打在她心上,「你怎麼了?」她關切的問。

    伸手,他在口袋裡拿塊手帕,捂在嘴上,拿下時,手帕上已經婉上一點血跡。火光下,潔白手帕上,嫣紅血跡,那樣明顯,那般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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