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是傍晚,殘陽如血,偌大的王府在夕陽的照耀下無比的莊嚴肅穆。
蘇木木立在那兒,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溫言並沒有出來送別。
離開的時候,很安靜。
「怎麼?捨不得?」
華麗的聲線飄進耳裡,帶著欠扁的味道,這次蘇木木沒有劍鋒相對。
她感到疲憊了。
她並不是無堅不摧的鐵人,在沒有光明的未來前面,她還是會感到迷惘。
古色對於突然變性並且長大了的十七並沒有感到驚訝,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一樣,打著招呼過去了。
「呦,十七,被拋棄了?」
十七凝眸望著籠罩在夕陽下的那個女子,望著她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疲憊,沒有做聲突然,一把折扇挑起了他的下顎。
入眼的是,一雙微微上挑的金色眼眸,流光瀲灩,風情萬種。
帶著邪氣魅惑,更多的,是漫不經心的調笑。
美麗的驚人。
「真是好皮相。」古色「嘖嘖」兩聲,貌似惋惜的說道,「竟然是男兒身…………」話鋒一轉,「就憑你這張女人臉,也想勾引我的女人?」
十七面色如籠著一層寒霜。
他默不作聲的看著古色。
但週身已經蔓延起了淡淡的殺氣。
樹上的落葉飄落下來,在落在他身上之前變成了兩半。
古色眸色微暗,心裡一驚,趕忙把手拿開。
可是已經晚了。
他的那把據說千金難求的踏雪嗅梅扇已經被殺氣劃的破破爛爛,連扇骨都已經折斷了。
「你……!!」古色捧著扇子的「屍體」痛心疾首,心疼的臉都扭曲了,「你知道這扇子多少錢嗎?!一把扇子可就相當一座城池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搶到手…………」
「怎麼了?」
蘇木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們身邊。
「他……」
「沒什麼。」十七搶先說道,「公主是不是累了?我引你上馬車。」
蘇木木搖了搖頭:「我自己上去吧。」
說吧,坐上那個坐著盈嫿的車廂。
車廂內完全是一個巨大的獨立空間,放著銅質鏤空雕花小鼎,燃燒著價值連城的焚香,鋪著白色的雪豹皮,盈嫿坐在一旁,看到蘇木木上來,哼的一聲,鋪開裙子佔領了大片「江山」。
蘇木木只感覺累得慌,實在懶得理她,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閉目養神。
也同時因為這一次的不仔細,蘇木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她沒有看到,盈嫿的整個魂色,已經完全是黑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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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經是天黑,她聽到外面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響,掙扎了一下,突然感覺到喘不過起來。
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身體,並且越纏越緊。
骨骼嘎嘎作響,蘇木木痛的受不了,卻發現連掙扎也沒有力氣。
怎麼回事?
有冰冷潮濕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脖頸,環住,纏緊…………
窒息瞬間襲來。
蘇木木這才感覺到,這冰冷的東西…………是一條蛇。
無法呼救,無法拉動彈。
要命。
蘇木木感受著可怕的擠壓,感覺空氣已經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統統離開了自己的胸腔,再下去,不是因為窒息而死,就是被蛇纏死。
「啪。」
突然眼前一亮。
燭光亮了起來,蘇木木突然感覺到渾身上下壓迫著得力道消失了,空氣湧入胸腔,蘇木木掙扎著睜開眼睛。
面前是十七焦急的臉。
「公主,你怎麼了?」
蘇木木看了看四周,古色正和盈嫿摟在一起睡覺,點著蠟燭的空間看起來並不是那麼陰暗了。
原來是夢魘啊…………
蘇木木這才感覺到是因為剛才睡覺的時候,手放在胸口上壓迫了心臟,才會做那種被擠壓的噩夢。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向十七笑了笑。
「沒事。」
話音無比虛弱。
她臉色蒼白的看了看四周,問道:「天黑了?」
十七笑了笑:「對啊。公主睡了好久,叫都叫不醒。所以晚飯都放在箱子裡保溫著呢。」
蘇木木扯了扯嘴角,勉強道:「是麼……」她還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沉過呢…………
「我去給你拿飯菜。」十七慇勤的說道。
「不,不用了。」蘇木木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閉上眼,「不用了,我並不餓。」
「可是公主已經一晚上沒吃東西了!」
「真的不用了……」蘇木木頭靠在鋪著皮毛的枕頭上,「你也休息吧。」
「可是……」
十七還想堅持,無奈蘇木木的樣子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只能作罷,坐在了木木的身邊。
外面是「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音,像是雨打在枯葉上的聲音,惹人心煩。
蘇木木突然感覺這聲音與夢中的聲音有點相像。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像是動物在爬行的聲音…………
蘇木木驀然睜開眼。
「十七,外面在下雨嗎?」
十七搖了搖頭,說道:「公主,你怎麼會覺得是在下雨呢?」
「什麼意思?」
蘇木木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懂得十七說的話的意思。
十七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
「公主,你不要覺得這聲音跟你夢中的一樣嗎?」
蘇木木驚愕的摀住嘴。
渾身發涼。
面前,那個有著精緻如女子的臉龐的少年,白嫩的皮膚上開始長出細細的鱗片,大而圓的眸子,裡面的瞳孔,已經變成了橄欖狀,狹長而冰冷;而那張嘴,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劃開,再劃開,一直劃開到後腦勺,細碎尖利的牙齒,
帶著撲鼻的血腥味。
「公子,你還認識我嗎?」
帶著詭異的笑聲,十七慢慢向已經驚呆了的蘇木木緩緩湊過來,冰冷的蛇信子,緩緩的舔舐過蘇木木冒著冷汗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