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的蒼藍的瞳仁中——
那裡,盛開著妖異的罌粟,一朵一朵,纏繞著水藍色的火焰,競相擁簇,競相纏繞。紅藍相交的世界裡一片蒼茫,千萬朵罌粟花掀起的花瓣飛揚在半空中,旋轉跳躍,翻騰。
在花瓣鋪成的世界中,少年一身紅衣,站在妖艷的紅色世界中,他微微側過身子,傾城的容顏,晶瑩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嘀嗒……滴答。
無聲無息。
我從她的瞳孔裡看以看出她的驚訝,但更多的卻投射出了我內心的脆弱。
「你……怎麼了?你……是在哭?你是在哭嗎?」她不再掙扎,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我的身後寂靜的深夜。
今夜是滿月,悲傷的滿月。
她無措地抱著他,慌亂的撫摸著他的後背,「不要害怕,不要哭啊……我……我……」
「我沒有哭。」我低啞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帶著獨特的誘惑。
「可是我明明感覺到了,你在哭。」
「……」
並沒有否認,並沒有用任何生澀的言喻。
她抱著我的身體溫暖舒服,軟綿綿的像一團棉花。我擁著她的腰,將她禁錮在我的身旁,汲取她身上留下的溫暖。
抱著她,竟會有種安心感。我想我真的是瘋了。
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她呆呆不知所措的模樣,我輕笑。那天夜裡我吻了她好多次,每一次結束後她都通紅著臉,卻掙扎不開我的手臂。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心裡的秘密被偷窺後卻還是對這個女人抱以想要接近的姿態。
每一次看到哥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會變得焦躁生氣,莫名,我為她嘗盡了所有至今都沒有嘗過的酸甜苦辣。
我會為她心痛,我會為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生氣,聽到她不見的消息我會焦急。我會酸澀地看著他和哥在一起,卻硬是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我變得很奇怪,會時不時跟在她的身邊不讓她發現,會遠遠地看著她,會彈琴給她聽。
明明是一個和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卻跑進了我的世界。
我討厭這種被控制的感覺,我覺得我不應該讓她出現在我的生活裡,這樣會擾亂我,會讓我發瘋。
我是魔界的二殿下,和歲一樣掌握著魔界的生殺大權,我的肩膀上有著和他一樣的責任。我們背負著無數人的期望走在堅韌和痛苦中。
那一次哥將她折磨的很慘,最後是我阻止了她。
我在那天夜裡彈奏了六絃琴,將月小小從歲的手裡救了出來,看到她溢出淚水卻狠狠握著拳頭的模樣,我會克制不了我的刺痛心。
我會救她,只是因為擔心王族的未來。擔心她會擾亂哥的視線,讓哥不能專心。
僅僅是這樣。
魔界的王族不能有愛,不能有心。我們什麼都不能擁有。
「哥,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雙幽深的眸子,視線定格在了夜千歲的臉上,「哥,她不屬於這裡。」
「我知道。」夜千歲無所謂的一笑,白瓷一般的臉上閃過笑意,「怎麼,你對她有興趣?」
「……」
「唯獨你不可以,藝。」夜千歲斂去臉上的笑意,眸子低垂,深沉地看著千夜殿前蒼翠無際的綠地,「唯獨她,不行。」
「哥,你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樣真的好嗎?」我歎了一口氣,抱起六絃琴,站起身,「哥,不要忘記,我們沒有愛。」
夜千歲微微一愣,隨機挑起一抹邪肆的微笑,「她不一樣,她是我的東西。」
「但願她只是你的東西而已。」我別有深意的挑了挑眼角,如同深潭的眸子中一片清冷的鋒芒,「別忘了,你還有你的國家,你的子民。」
他笑著擁著月小小:「我一直都記得。」
作為魔界的王,從來沒有正真的自由可言,這座王宮就是一個華麗的鳥籠,囚禁這一切所謂的自由。他不能逃,也……逃不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會寢宮,心臟的刺痛讓我蜷縮起了身體。
好疼,好疼……
我把自己包圍成一個球跌落在寢宮外種植的罌粟園內,疼痛讓我無法克制的顫抖。
「釋魂曲是魔界王族向來的驕傲,藝兒,我將這曲子的彈奏方法交與你,不在危及的情況下不要使用,它會讓你心臟受到損傷,雖然會恢復的很快,但是你卻要忍受心臟被琴聲侵蝕的疼痛。」母妃那張溫柔的臉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還記得她那時望著我的慈愛雙眼。
不行了,好疼,好疼……
腦海裡閃過許多人的臉,最後是一張模糊到空白的臉。
……是誰?
心臟的疼痛慢慢緩解下來,我喘息著從罌粟花圃中站起身,卻一次又一次跌倒在地。
我何時脆弱到這種地步了?我何時好心到會去救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女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硬撐著什麼。
莫語在不遠處看著我這副模樣並沒有上前攙扶,我咬著牙又一次跌落在地上。
罌粟花因為我過大的動作紛紛掉落在身旁,我閉上眼直接躺在了地面上,享受著月華遍佈全身的喜悅。
幾分鐘後,我從地上站起身,低斂下眉眼為罌粟花摘下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花瓣,輕笑。
「二殿下,您今晚又要去『那裡』嗎?」
「嗯,準備一下我們就出發。」我將手裡的罌粟花瓣揉碎在掌心裡,任它隨風吹散在空氣裡。
「是。」
魔界最大的妓院。
我淡漠地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裡,將那些衣飾華麗的貴族們的糜爛神態盡收眼底。
沒過多久,一個面容絕麗的女子走了過來,坐在了我的面前。
稍稍抿了幾口茶,我抬眸望向她——
展妍。
她可以算是我的下屬,也可以算我的專屬替身。
我淡漠地轉動眸子望向她,「事情辦的怎麼樣?」
展妍眼神微微一閃,隨即從胸側掏出一本小冊子放到了我的面前,「這裡面是今晚客人的名單,裡面的魔界大臣和貴族居多,而且裡面對魔界有威脅的是這個男人。」
展妍的手指一指,指向了大廳中一位穿著奢靡神情囂張的光頭男人。
我站起身,朝著那人走去。
莫語站在我的身後不遠處,默默看著我走向前,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我轉頭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冷冷地看著男人肥大而厚重的下巴和肚子,我站在了他的身後。
對桌的人也看到了我,囂張地說:「你小子誰啊!好狗不擋道聽到沒有?!」
我眼神又冷了幾分,手上幻化而成的劍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削掉了對桌長得像猴子的男人的腦袋。
頓時四周喧嘩的聲音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有人發現不對勁,慌張地跑到門邊,還沒有跑到,他的身體就已經被利器貫穿,血噴湧而出。
騷亂一觸即發。
通向外界的門突然被關上,彭得一聲,四周逃竄的聲音夾雜著尖叫愈來愈喧囂。
我站在這片世界中,漠然。
那夜魔界的奸臣一舉掃滅,無人知曉這些奸臣是怎麼從世界上消失的,也無人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妓院裡面已經被清理的一乾二淨,到處都煥然一新,哪還有血跡這樣東西,夜晚依舊還是歌舞昇平喧囂不斷。
入夜,我站在床邊望著窗外的圓月,幽幽地歎一聲。
在這牢籠一般的王宮裡,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呢?月小小,如果你知道了我手上沾染的鮮血,你還會接受我嗎?
我的身上沾滿了別人的鮮血,這樣的我……我垂頭注視著指骨分明的手在月光下泛著瑩玉的光滑,終是閉上了眼。
仿若睡著了一般呼吸著空氣。
月小小,我該拿你怎麼辦?
每一次看到你安靜的睡顏,我會覺得很安心,好像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當我說出我那句喜歡你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看著我,像隻兔子。
看到天鏡嵐吻你和夜千歲的話都讓我心痛,心臟痛的都快死掉了,我發現我是在乎你的,月小小。
在牢籠裡時,你看見我受傷,滿眼都是擔憂。你是在為我擔心,不是嗎?就算受傷,我也覺得很開心。
不明白心中的情愫是什麼,不明白自己是否可以肯定對你的喜歡。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內心對你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是你改變了我。
當你用那雙眸子期盼地看著我時,我有種想要擁你入懷的衝動。
我發現我沉溺在你的身旁不可自拔。月小小,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已經不是喜歡了?
是……愛上你了。
夜千藝單獨【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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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小,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已經不是喜歡了?——
是……愛上你了。
【這句話有愛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