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回崖上,燁曦負手而立,挺拔俊雅的身影,白衣獵獵,烏髮飄逸,他就這樣傲然靜立在天地之間,仿若謫仙一般,隨時都會羽化登仙了去。
燁曦冷眼俯瞰這一片群山峻嶺,他的手上緊握著一封信,白皙修長的手此刻青筋挑起,足可見他此時的憤怒。
「燁曦,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個人跑到無回崖來?」凌辰風見燁曦無故離開了軍營,便沿路找來
他轉身看向凌辰風,眼中的寒意更甚,「北堂炎,我會讓他有來無回。」
「是靜兒發生什麼事了嗎?」凌辰風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畢竟除了靜兒沒有人可以讓燁曦有如此大的情緒變化
燁曦沒有說什麼,將手中的信遞給他,越過他徑直離開。
凌辰風打開信函,裡面的內容同樣讓他怒火衝冠,北堂炎竟如此折磨靜兒,他一定會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燁曦一個人走在平緩的山路上,沿途花草樹木彷彿都成了陪襯,只餘這一抹雪白的身影。
緣兒,孩子沒有了,你是不是很痛?曦哥哥也一樣,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啊!你一定無法想像我有多愛他,知道他還沒來得及見到自己的爹娘就離開,我的心痛到無法呼吸。緣兒,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你放心,北堂炎加諸在我們身上的痛,我會一一讓他償還。
……………………
「靜漪,你的內力恢復得怎麼樣了?」陸沁雪對著盤膝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問道
聞聲,洛靜漪睜開眼,「恢復了六成。」若沒有孩子的事,現在的她怕早已恢復全部功力了,想到孩子,心頭一痛,眸光也暗了許多
陸沁雪知道她又想到了那個孩子,不由近前坐在她身邊,握起她的手說:「靜漪,不要再想孩子了,或許你與他本就沒有緣分。相信我,來日方長,孩子以後還是會有的。」
「你不會瞭解這種母子天性,是我不好,他在我身體裡成長了一個多月,我卻毫無感覺。若我稍稍留意一點,細心一點,我絕對不會喝那碗藥,他也就不會這樣離開了。」眼角酸澀,語氣也變得哽咽起來,「沁雪,我把這件事的責任都推到黎炎身上,可我呢?我這個做母親的同樣難辭其咎。」
沁雪擁住她,她沒有這種為人母的感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能這樣子,聽她傾訴內心的苦,給她無聲的安慰和依靠。
許久,洛靜漪輕輕推開她,臉上早已淚跡斑斑,她吸了吸鼻子,道:「沁雪,今晚我們就離開。」
陸沁雪走到敞開的窗戶邊,探頭出去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才把窗關上,又回到床榻坐下,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說我也正好要與你提這件事,今晚子時我們從北門出去,顏公子會在那裡接應我們。」
「顏大哥?他也在北朝?」洛靜漪難掩驚訝之色
看她驚訝的樣子,陸沁雪不禁苦笑連連,「你那個顏大哥對你真的是至情至聖,一路追隨你來到北朝。明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危險重重,卻還傻傻地希望可以救你出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放棄。」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道:「靜漪,說真的,我很嫉妒你。」
洛靜漪明顯一愣,歎息一聲輕言到:「沁雪,你和顏大哥很相配。也許顏大哥對我有些朦朧的感情,但我相信只要你在他身邊,時間一長,他會發現你的好。至於我,這一生有了曦哥哥便足矣,其他的我不會多想,也無心去想。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顏大哥,就當是替我把欠他的都還上。」
聽到她的話,陸沁雪笑了,美麗的容顏上還帶著些許紅潤,重重點頭說道:「我一定會的。」
洛靜漪也釋然地淺笑,「好了,不多說了,我們快收拾一些細軟,時間差不多了。」
「對對,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正事。」說完立馬起身開始收拾起來
看著她忙碌的樣子,洛靜漪一時間覺得過往的恩恩怨怨終於結束了,心也輕鬆了不少。她本就是個善良的女子,只不過進了不該進的地方,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心中有了怨恨才會這樣。
…………………。
夜半子時,兩個嬌小的身影從漪落宮溜出來,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只是咋一看過去,不過是兩個值班的小太監。
兩人匆匆朝北門而去,腳下步伐很快,卻在離北門不遠處枝節橫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圖公公帶著一群小太監正朝兩人走來,還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陸沁雪一驚,迅速將手中的包袱往一旁草叢中一扔,拉著洛靜漪連忙跪下。
圖公公此刻正在氣頭上,北堂炎臨走前讓他去看冷宮的卓妃娘娘(也就是北堂炎的生母),那女人當初一生下孩子就被先皇打入了冷宮,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都已經是個瘋婆子了。要不是她是當今陛下的親母,又有陛下的旨意,他才不會大半夜的跑到那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冷宮去,這個瘋婆子還發起瘋來,把他的一雙手抓的滿是血痕,疼死他了。一邊想著,一邊嘴裡嘟嘟囔囔罵著。
經過洛靜漪她們身邊時,圖公公斜眼睨了她們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越過他們向前走去。許是夜太深,自己又心情煩躁,他也只不過把他們當作一般的小太監,並未多加在意。
兩人低著頭,直到一行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才站起來,相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陸沁雪撿起丟在草叢裡的包袱,拍了拍,背在肩上,扭頭對洛靜漪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