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緣外,顏輕如躊躇不前,她聽說歐陽晟逼宮失敗,心裡急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去天牢,那裡重兵把守根本無法靠近,想來想去只能來找燁曦幫忙,卻又不敢進去,她怕見他。
「顏小姐你有何事?」王總管經過見她在門口徘徊著,出聲問道。榮侯府上下皆知世子認定的妻子是柳吟,對於這個顏輕如也就漸漸不放在眼裡,現在索性連稱呼都換了,不再是『夫人』,而是客氣地稱呼『顏小姐』
顏輕如對他的叫法似早已習慣,沒有像往日一樣盛氣凌人地發火。自從愛上歐陽晟,自從顏府被抄,她就收斂了很多,榮侯府如今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且還是靠著大哥的面子才住下來,若自己再自以為是,蠻橫放肆,那真的是要走投無路,露宿街頭了。
「王管家,我想進去見見世子。」顏輕如弱弱說道,聲音裡帶著絲絲懇求
王管家濃眉一挑,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暗想這女人什麼時候走溫柔路線了,這個樣子還真讓他有些不習慣,「顏小姐,你應該知道世子的規矩,這裡不是隨便可以進去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有很急很重要的事要求世子,你通融通融吧。」顏輕如說著眼裡竟隱約有些濕意
王管家像看怪物一樣上下打量她,這女人是真的轉性了還是在演戲,真是讓人『佩服』,不鹹不淡說道:「你隨我來,若是世子怪罪下來你一人承擔,我可不會隨顏小姐一起遭罪。」
顏輕如喜出望外,連忙跟上。
不消一會,兩人來到竹屋,只見燁曦坐在竹亭,白皙修長的手指執起一顆白子,卻久久沒有落下,擰眉凝視著桌上的棋局,似不知該如何落子。依舊白衣勝雪,銀帶束髮,餘下的墨發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散在腰際。他,眉若山水墨畫,眸若點漆,面如冠玉,風華絕代。
「世子,顏小姐有事找您。」
燁曦聞言眼皮也不抬,只道一句:「什麼事?」
王管家立馬對身邊的顏輕如使眼色,讓她回答。
顏輕如一驚,上前一步,怯怯說:「世子,聽說歐陽晟入獄了,我……我想去天牢看看他。」手指不停地攪著衣袖,額頭上溢出些許汗珠,不知是熱的還是害怕緊張出來的
燁曦順手丟下棋子,隨意睨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讓顏輕如心頭一顫,一時間有些懊悔自己不該來。
拿過一邊的茶盞,輕呡一口,動作高貴優雅,「歐陽晟嗎?」淡漠的聲音清洌如泉,如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世子,我知道歐陽晟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定是不可饒恕,但他是我唯一的表哥,還請世子幫幫忙,讓我能夠見他一面。」說著直直跪了下來
「歐陽晟是朝廷重犯,我有何權利來做這個決定,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誰也承擔不起。」有些顧前顧後的回答卻絲毫聽不出任何擔心意味,風輕雲淡的聲音,懶懶的
「世子放心,我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是做不出什麼糊塗事的,若真出了差錯,輕如願一力承擔,懇請世子讓我見他一面吧。」芙蓉面上儘是堅決執著
聞言,燁曦沉默半響才道:「王總管,帶顏小姐去天牢,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世子」
顏輕如又是喜悅又是意外,他竟然會答應,「謝謝世子,謝謝世子。」
兩人離開後,燁曦起身來到琴旁,手輕撫上琴弦,有意無意撥弄,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符跳躍而出。
「曦哥哥,愛一個人是幸福的,卻也夾雜著痛苦酸澀,若將來有機會能夠遇到一對苦命鴛鴦,我定會成人之美。」
少女的話一遍一遍繚繞在腦海,揮之不去。小緣兒,若你在,曦哥哥相信這也是你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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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天牢重地豈是爾等可以亂闖的。」門口一個侍衛見到來人,上前厲聲喝道
王總管臉色不變,絲毫沒有懼意,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直接亮在那人面前,氣勢凌人,一副狂妄之態。
那侍衛仔細看了那令牌,臉色大變。急忙跪下,恭敬到:「屬下不知貴人到來,還請貴人恕罪。」
王總管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既如此還不快快讓行,讓我們進去。」
「是是是,您請」說著膝蓋挪動,跪在一側,讓他們進去
「顏小姐,請隨我進去吧。」
直到兩人完全消失在天牢門口,那人才站起來,腿仍舊有些發軟。暗想自己差點就得罪了榮侯府的人。要知道,這榮侯府權勢地位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誰敢與其作對,真是差點丟了小命,想著還不自覺得抬手擦拭冷汗。
顏輕如提著食盒走在髒亂的牢獄裡,血腥氣伴著濃濃的腐臭味撲鼻而來,胃裡翻騰著,實在很難受,她只得停下大聲乾嘔起來。看向幽暗詭異的牢獄深處,有些怯意。但一想到歐陽晟,她不得不鼓起勇氣,掩鼻硬著頭皮再次動身往前走。
王總管倒有些佩服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在這個地方還能如此,著實不簡單。看來這個表格對她真的很重要。
走了很久,在監牢深處的一間牢房內,他們看到了歐陽晟。
顏輕如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縮在牆角的男子,眼淚就這樣滑落下來,天,他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