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來到柳吟的住處,洛靜漪有些忐忑不安,以為自己可以鼓足勇氣坦然面對的,可到了這裡,還是害怕了。怕見到那個因為自己而萬劫不復的女子,強烈的愧疚感再次湧上心頭。
走進屋裡,只見柳吟背對自己站立,靜靜地等候著。
好像感覺到了身後的人,轉身,看到面前的清麗女子,呼吸猛的一滯,從來沒有想過,她竟是如此明艷照人,秀美絕倫。想起自己身為柳吟時的容貌,確實不出眾,但是自從這張臉陰差陽錯改變之後,她是驕傲自得的,這張臉有時候自己看著都會發呆入迷,可如今在這個女子面前,也只算得上是中人之姿,心裡不禁苦笑,自己永遠是輸的。
「洛小姐請坐。」柳吟的語氣很淡,是客氣,透著疏離
洛靜漪知道柳吟不認識自己,當初第一次遇到她時自己是帶著面紗的,所以柳吟根本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真實容貌,沒有言語,坐了下來。
「冒昧請洛姑娘過來真是不好意思,若君其實也沒什麼事,只不過心裡悶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
「顧姑娘有什麼事嗎?」
柳吟面色一僵,沒想到她問的這麼直接,「既然洛姑娘開門見山的問了,那麼若君就明說了,請洛姑娘離開傲林山莊。」
聞言,洛靜漪一陣錯愕,「什麼?」
柳吟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猛地跪了下來。她前思後想,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將她找來,做最後的努力。
心裡大驚,連忙站起來要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不料柳吟推開她的手,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一路走來,我受了那麼多的苦,早已對這個殘忍的世界絕望,直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她,「直到遇見了風,他是我生命裡唯一的光明和溫暖,也只有他才是我唯一的幸福,求求你,把他讓給我吧,我不能沒有他,不能啊!」
洛靜漪沒想到當初那個聽天由命的柔弱女子如今會變得如此會爭取,對她的話又聽的有些雲裡霧裡,什麼叫把他讓給她,這話怎麼讓人一點都聽不懂,疑惑著問:「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從我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可是自從你來了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你,你可以肆意地享受他的溫柔,他的關心,而這一切對我來說卻是可望不可即的,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他喜歡的人是你,是你。」她越說越激動,到了後來竟變成了哭喊
對於她的話,洛靜漪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對於凌辰風,她不是笨蛋,心裡知道或許他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特別,可是她從來都是裝傻充愣,故意忽略,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曦哥哥,一顆心裝的滿滿地,根本沒有多餘的位置留給別人。如今柳吟將這件事堂而皇之地擺在她面前,而且還把凌辰風對自己的感情說的這麼……額,這麼誇張,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也許是你自己多想了,他真正愛的人其實是你也說不定。」
柳吟看著她,站了起來,淚眸中竟然帶著絲絲恨意,看得洛靜漪心裡直顫,「這麼說你是不願意離開?」
不是自己不願意離開,而是不能離開,事情還沒辦完,好不容易有了點頭緒,怎麼可以輕易放棄,「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先冷靜一下,也許……」
「夠了,哪來那麼多的『也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愛上他了?」
「不,不是,柳吟你……」意識到自己脫口叫出的名字,連忙閉嘴
柳吟敏感地捕捉到了那兩個字,她一生都不願再聽到的兩個字居然從她口中聽到,上前狠狠抓住她的手臂,難以置信地盯著她,「你剛才叫我什麼,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哭紅的雙眼此刻更加赤紅,佈滿血絲
手臂劇痛傳來,洛靜漪冷汗直冒,心裡卻恨死自己的嘴快,本想若是她不知道,也就按著碧兒的話不想再挑起她的傷疤了,可如今卻……
「我,我是……」
打斷她的話,柳吟厲聲道:「不對,你姓洛,洛…你是洛靜漪?是不是?」
不敢去看她的臉,從來都無畏無懼的她,此刻竟然退卻了,輕輕點頭,還是承認了。
「哈哈,哈哈,竟然是你,你毀了我一次還不夠,還想來毀我第二次嗎?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猛然將她一推,洛靜漪一個不防,重重撞在門框上,手臂痛得讓她整個人有些發顫,鮮血汨汨流出,滲透衣衫,下意識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來,或許這本就是自己該受的,該還的。
「對不起……」幾個字輕輕地從她嘴唇裡吐出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償還一切,換回我的完璧之身,抹去我所有的恥辱嗎?洛靜漪,你未免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山寨裡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在那個噁心可怖的春雀樓受的又是怎麼樣的凌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真的很想把你送到那些地獄,讓你也嘗嘗這樣的滋味。」
屋外烏雲密佈,忽然電閃雷鳴,映照在柳吟激憤的臉上,顯出異樣的詭異,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瞬間濕了大地。
聽著她的話,自責和歉疚感如毒蛇一樣不斷噬咬著自己的心,好難受,好痛苦,「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會盡我所能彌補你。」
「彌補?好啊,離開這裡,把風讓給我。」
聞言,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色更是煞白,嘴唇囁嚅著,卻不知該說什麼。
「不願意?那就馬上滾,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滾。」說著又用力將她往門外推去,對外面的電閃雷鳴,滂沱大雨彷彿視而不見,看著女子馬上被雨淋得濕透,卻還倔強著不走,乞求得到她的原諒,她的眼中只有痛快,沒有半分猶豫地重重關上門,一道閃電劃過,雷鳴將她巨大的關門聲掩蓋。
豆大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臉上,手臂上的血液不斷溢出,與雨水混合,沿著衣衫袖口落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嘴裡不停地重複著三個字,麻木地轉過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