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靜漪失魂落魄地回到『清水小築』,腦子裡全是剛才那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是的,那個女子正是失蹤了幾個月的柳吟,怪不得,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莫名的熟悉。正如自己想的,她沒有回去,而是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裡,成了江南第一名妓顧如君,還有她的容貌,完全不復從前,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是自己害了她嗎?想到這裡,滿心的愧疚。
「洛秦」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洛靜漪拉回現實,走過去開門,是凌辰風。
見她開門,他笑道:「方纔見你臉色不是很好,所以命廚房熬了碗燕窩,不介意我進去吧。」
「當然不會,你進來吧。」
兩人坐下後,凌辰風將燕窩移到她面前,「趁熱喝吧。」
看著那碗燕窩,說不感動是假的,嘴角浮出一絲微笑,「好,謝謝凌大哥了。」說著,拿過瓷碗,輕輕舀起半勺,送至嘴邊,卻不小心被燙的齜牙咧嘴
「啊,好燙!」洛靜漪連忙放下瓷碗,伸手就去倒茶,卻在觸及茶壺時,另一隻手先一步拿了過去
凌辰風拿過茶壺,為她倒了杯茶,遞過去,「怎麼這麼不小心,來,快喝杯涼茶吧。」
洛靜漪接過茶杯,一口飲盡,舌尖還是火辣辣的疼,卻比剛才好了許多。
突然一隻手附上自己的唇角,輕輕擦拭,那樣溫柔,那樣疼惜的動作,「慢一點,吃東西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曦哥哥!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子,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個俊雅如仙的男子,曾幾何時,他也這樣為自己擦拭,也這樣帶著寵溺地說自己像個小孩子,可是,可是如今……
曦哥哥,你在哪兒,緣兒真的好想見你。
看到她紅了眼眶,凌辰風眼裡有些慌亂,也沒有細想這根本不是一個男子的表情,擔心問道:「怎麼了?」
洛靜漪反應過來,不著痕跡地別開臉,無論如何,他終究不是曦哥哥。
起身走向窗口,仰首,看著高掛天際的滿月,心裡一陣酸楚,曦哥哥,現在的你,是否也在仰望明月,是否也在想念緣兒?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凌辰風眼裡閃過失落,她在拒絕自己的觸碰,苦笑,自己到底怎麼了,他是一個男子,這樣莫名的情愫實在不應該,可是又無法控制,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關心她,更無法忍受她不在身邊。看著窗前的纖弱身影,全身散著一股濃重的哀傷,想起平日裡她也會笑,可那笑從未到達過眼底,一時間好想知道,這個世間有誰可以讓她真心地笑,又是誰可以讓她這般憂傷,多麼希望是自己,可是……
兩人沉寂了好一會兒,凌辰風終是先開了口:「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等等」見他要走,洛靜漪出聲道
剛走到門邊準備開門離去的凌辰風聽到這一聲,停了下來。
洛靜漪轉過身,面對他,起唇說道:「凌大哥,告訴我那個顧若君住在哪裡?」
聞言,凌風辰錯愕,「怎麼問起她來?」
「額,沒什麼,只是她長得很像我以前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就隨便問問。」洛靜漪有些心虛地回答,這種情況只能和他打馬虎眼
「原來是這樣,其實她住的離你不遠,下樓後朝左側那條小徑走去,遇到岔路往右轉就到了。」饒是心中仍舊有些疑惑,對她的解釋也不是很相信,可還是回答了
「謝謝」
聽到她客氣的道謝,凌辰風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也再沒有說什麼,開門離去……
凌辰風離開後,熄了燈,向顧若君房間走去,不管怎麼樣,今天晚上她必須把事情搞清楚,這麼多的疑問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凌辰風沒有騙自己,真的很近,只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站在門外,看著房內燭火閃爍,竟沒有勇氣上前去敲門,她這段日子過得一定很苦吧,改了容顏,成了妓女,如今又要被這些江湖人士當成競爭的對象,真的難以想像,這麼多的不可預料,她一個人是如何挺過來的。
猶豫片刻,終是抬起腳步走過去,這時卻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出來一個清秀的小丫頭,正是剛才台上那個站在顧如君身邊的丫環,也是以前柳吟的隨身婢女。若不是看到了她,自己也無法認出柳吟。
那丫頭出來見門外站著一個長相清俊的年輕公子,有些詫異,上前詢問道:「這位公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洛靜漪看著她,神色有些緊張,卻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碧兒,你還記得我嗎?」
被稱作『碧兒』的丫頭一驚,手中的水盆『匡當』一聲掉在地上,伸出手,顫抖地指著她,「你,你是誰?」
剛要回答,卻聽屋內女子的聲音響起:「碧兒,怎麼了?」
「沒,沒出什麼事?」說完再次看向洛靜漪,眼裡儘是詢問
「我……我可以見見你家小姐嗎?」
依舊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這個小奴婢的名字?」自從遭遇了這麼多事之後,她與小姐都改名換姓,沒有人會知道她們的名字和身份,可眼前的瘦弱男子竟知曉,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