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書房,洛靜漪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道上,腦海裡全是方才榮侯王告訴自己的事,從來沒有想過曦哥哥竟有這樣的過去,他在那個陌生的地方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為什麼當初自己救他,他會滿身傷痕,一想到他所受的痛苦,洛靜漪只覺心被揪緊,不行,她必須要馬上見到他,害怕他一個人會孤單,擔心他靜下來就會想起那些往事。
洛靜漪步履急切地向『竹緣』走去,卻不料與迎面走來的一人相撞,「對不……」洛靜漪反射性要說對不起,抬頭看竟是顏輕如,一個『起』字就這樣硬生生嚥下。顏輕如面色蒼白,以前美麗的眼眸此時毫無色彩,如死水一潭,眼下皮膚布著清淺色,想是晚上沒睡好,嘴唇也有些乾裂。
顏輕如本就精神恍惚,與人相撞仍是一副呆呆的神情,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回頭見是柳吟,眼裡馬上有了焦距,面上浮現毀天滅地的恨意,跑過去,揮手甩向她的臉頰……
洛靜漪還沒站穩,便見顏輕如像瘋了一般衝上來,抬起手就要打,眼見那手掌就要落下,洛靜漪一個閃身避過,藉著出神入化的輕功來到她身後。
顏輕如只覺眼前人影一晃,本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人就這樣不見了,看著自己的雙手,還以為剛才出現了幻覺。突然感覺身後有人,一轉身,便看見洛靜漪站在自己身後幾米外,一臉漠然地看著自己。臉上憤慨之色重現,再次跑上前急欲給她一巴掌,卻被她緊緊抓住,如何都掙不開。
「你放手,一個小小的賤婢竟敢如此對我。」顏輕如似潑婦罵街般,毫無形象可言
洛靜漪冷笑道:「同樣是命,何來賤與不賤之分,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說完伸出另一隻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顏輕如一臉錯愕,她居然打她!
見顏輕如一動不動,彷彿還沒從她這一巴掌中反應過來,「這就當還清你對我所造成的所有傷害,至於張嬤嬤的死,看在顏大哥的面子上,我且不與你計較,但若你再三番四次不知悔改,我定會取你性命。」話落,將她甩向一旁,不再看她,便要離去
顏輕如一個不穩,摔倒在地,樣子很是狼狽,見洛靜漪要走,剛要起身攔住,卻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
「怎麼回事?」燁曦同顏雲軒散步路過,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幕
顏輕如一見燁曦,心裡升起一股怨恨,卻又不好表現出來。眼神有些閃爍不定,不敢看他,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主導的,明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經不乾淨,便心虛地不敢看他,害怕從他眼中看到輕視和不屑,這種莫名荒唐的感覺真的讓她從心底看不起自己。
「世子要為妾身做主啊,柳吟竟敢動手打妾身,一點規矩都沒有。」顏輕如惡人先告狀,雖然知道自己在燁曦心裡沒什麼地位,可是她也從不認為柳吟在他心中有多重要,畢竟只是一個丫環,可是這卻成了她的致命弱點,因為她低估了洛靜漪在燁曦心中的地位
燁曦看都沒看她一眼,對她的話更是充耳不聞,逕直走到洛靜漪面前,執起她的雙手,輕語道:「手痛嗎?」
顏輕如一陣暈眩,差點昏倒,勉強站定,眼裡又是疑惑,又是嫉妒,怎麼會?他最愛的人不是畫中的那個女孩子,如今竟對柳吟如此呵護,想到他從來沒對自己露出過任何溫柔之色,有的全是冷漠,此生從未像此刻如此羨慕嫉妒一個人。
一旁的顏雲軒也有些詫異,雖早知道燁曦愛她,可是真正看到他柔和的一面,還是有些不習慣,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溫馨,甜蜜,幸福……那是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的世界。或許,這一刻才相信,當初的放手是正確的選擇。
洛靜漪笑笑,說道「沒事」
燁曦牽起她的手,笑道:「明日宮裡有個酒宴,同我前去如何?」
洛靜漪剛要說什麼,卻見顏輕如上前一把抓住燁曦的手臂,質問道:「為什麼是她,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一雙淚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燁曦,希望他給出一個答案,方才乍聽到他的話,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終是奢望
燁曦低頭看著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眼裡閃過厭惡,甩開她的手,冷道:「本世子做什麼決定,有必要向你解釋嗎?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以後我不想在你口中聽到『妻子』這個詞,否則你知道後果。」說完,凌厲的眼神直直射向她,有些深意未明,似在提醒她某些事情
「曦……」顏雲軒想說些什麼,可終於還是忍住了
燁曦不再看他們,拉起洛靜漪便離去,留給他們一個清冷孤傲的背影
「輕如,放棄吧,今生今世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看著他們,顏輕如真的要瘋了,所有的期望在這一刻全部打破,她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也幻想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平淡過一生,可是,這條路太艱辛了,如今傷痕纍纍的她再也沒有力氣走下去了,仰頭看著天空,一滴清淚流下,是釋然的淚,還是悔恨的淚,抑或仍舊是仇恨的淚,都不得而知。
只是,或許,真的該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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